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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教室的時候,已經七點四十。遲到了。
她一直想要流浪,而且無數次地告訴別人,是的,我想要流浪。她無數次地幻想自己揹著揹包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緩慢行走,她的膚色變的黝黑,長期的日光暴曬使她的面板開裂,顴骨左右變得潮紅,毛孔也粗大。但她還是這樣堅持。她不喜歡混雜著人流在所謂的景區處處拍照留影。她只喜歡這樣。而且,她不拍照,她把所有的美或醜陋都只留在腦海裡,也許很快就忘掉。而且,她一直一個人。
《闖》裡有一句歌詞:“為什麼要給我一顆跳動的心臟,卻忘了給我飛翔的翅膀,每天我活在這多無聊的地方,多麼想要流浪。”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想要去流浪,但是,她的確想要去流浪。
這個夏天她仍然不會穿裙子、短褲或吊帶衫。
一天又過去。熄燈了,她想要看幾頁小說,但是眼睛確實睜不開了。她想要算算最近的帳目,但是剛剛做好的計算在眨眼之後便消失了影蹤。她關掉手機,放在頭的左下方,沉沉地睡。
半夜,她突然醒來,室友的呼吸聲很均勻。她聽到有人喚她,文,文……她坐起身來,看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她與她有著相同的面容,但是突然出現的這個人比她清瘦,而且更有氣質。她說,文,我帶你走,流浪。她聞到來者身上縈繞著的清冽香氣。她閉上眼睛,看到火熱的紅在黑暗裡大團大團地綻放。她點點頭,說,請帶我走。
手機的螢幕突然亮起來,時間停止,00:00,桌布上的阿信眼神澄澈。她想起阿信的一句話:“陽光、空氣、水、音樂,我的生命四要素”。這怕也是她的四要素吧?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她敲敲自己似乎要爆裂的頭,有什麼東西順著臉頰流進嘴裡,灼熱,渾濁,苦,腥,而且澀。她來不及多想,沉沉地睡去。
耳機裡,阿信還在唱:我,劃開了動脈,也許不醒來,至少昨天無法毀壞。
這個夏天,她也不用再穿裙子、短褲或吊帶衫了。她最後的模樣,很安靜,穿的是有口袋的polo衫。她最終悄悄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用她的靈魂,開始流浪……
PS:實際上,她從五月天的歌聲中得到的勇氣遠大於消極的成分,現在她只是想要開始追逐自己真正想要追逐的東西,讓那個陳舊的自己死去,她要有新的模樣。也許在別人看來,這個新模樣很淡漠,很隔絕自己,但是她還是會這樣做,因為,她內心的自己使得她不得不換一種方式來對待人生。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爸爸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討厭爸爸。
由於年齡的原因,爸爸臉上的肉開始耷拉下來堆在嘴邊,他的臉時常變得潮紅,黃褐色的老年斑也隱隱可見。他的額頭堆積起更多的溝壑,而與此同時他碩大的鼻子竟開始承受不住一副眼鏡的重量。他的頭髮花白而又凌亂,他已經和大多數老年人一樣在暮秋季節裹起厚厚的冬衣。
爸爸老了。
而爸爸實際上不應該這樣老。
有很多和爸爸一樣年紀的人都衣著光鮮頭髮油亮,甚至有女人會在盛夏季節穿超短褲,她們緊繃著的小腿也不會過於難看。但是夏天裡的爸爸會痛苦非常,他的肚臍四周會長出好多紅紅的痱子,他不得不低著頭腆著肚子去擦氣味刺鼻的無極膏。他脖子上鬆弛的面板堆在一起,使他醬紫色的臉越發像只漿果。他留長長的濁黃色指甲,指縫裡常常會有汙垢。
他的身體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羶味兒,那是長期獨居的老人才會有的氣味,但是一直和媽媽生活的他也有了這樣的味道。他的行動越來越遲緩,十五分鐘的行走會使他胸口憋悶。
而他真的不應該這樣老。
他的身份證上是他二十年前的模樣:長髮過耳,嘴邊有兩撇小鬍子,他的頭似乎用力向前伸著,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的名字很久以前在城裡很響,他的豪爽和聰敏使他在麻將圈裡小有名氣。現在時常有精幹的叔叔問我關於爸爸的事,我想著他臃腫的身軀,會有一瞬間的眼眶潮溼。
而爸爸似乎也確實老了。
我討厭他的撫摸,他常常從我的肩開始,在背上打幾個圈,再把手重新放回我的另一半肩上,摟著我和他走自傲街上。這種親暱讓我感到莫名的恐懼,我會因此而起雞皮疙瘩。他甚至開始絮絮叨叨地訴說他的夢境,講某一日夢見爺爺,又講另一日在夢中被投進監獄。
他真的老了。
不過我想,其實從骨子裡,我還是非常愛他。
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