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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我要不要成親幹你何事?”他咬牙罵道。
他的力道大得驚人,讓她吃痛得眯眼,嘴裡卻輕笑:
“阮爺要不要成親,的確不干我的事,只是鳳娘說你也快三十了,如果當年沒有遇見那回事,也許今日早是妻妾成群呢。”眼角瞄著四周。為何鳳春不在?連那個迷戀他到極致的孩子也不在?這裡離昇平酒樓有一段距離,他是如何走來的?
“我要你同情嗎?我要你同情嗎?杜三衡,你是不要命了嗎?也膽敢為我做主?”乍知一切是騙局,簾後有人在窺視,頓覺自己像待宰羔羊。自他眼盲之後,從未受過如此的羞辱,在那當口,被她背叛的憤恨幾乎淹沒了他的理智,讓他恨極了這女人!
“痛痛痛,阮爺,你力氣大,快折斷我的手啦!”她終於挨不住疼,低叫。
“你一向油嘴滑舌,騙人騙成精,誰知你是不是又欺我眼瞎來誆騙我?瞎子就好欺負嗎?”
她見他一臉恨色,恨意中包含了對她的多事與他的眼盲,不禁斂起平日嘻笑的性子,嘆聲道:
“阮爺,算我錯了。我跟鳳春本不想騙你的,可跟你實說實說,你一定連理都不理,再這樣下去,你一定孤老終生,我曾想,你這麼年輕,怎麼會找畫師留像?要留像給後代子孫,卻絲毫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頓了頓,望著他青白交錯的臉龐,低聲道:“後來,我才知道你還有個妹子,這畫,就是要給她的後代吧。”
他抿緊嘴,青筋不停暴跳著,最後才壓抑道:“杜畫師,有些話你不該說出來的!”
“是啊,我爹耳提面命過,明知有些事是絕不能說破的,我火候還不夠。阮爺,及時行樂不好嗎?反正你跟我,了不起再活個五十年。你就多娶幾個老婆,多生幾個孩子,每天含飴弄孫,也是一種樂趣啊。”
他眯眼。“你當我是老頭子嗎?杜畫師,凡事你要適可而止!”
“是是是,以後我再也不敢多事了。”
他還想罵,卻發現好像有什麼東西滴到他的手背上。是雨嗎?方才站在這裡一陣,是下了雨,但上有屋簷,雨該落在他的左肩上才是。
“這是什麼?”
“什麼?”她一頭霧水,隨口:“是雨珠子吧。”
“不要再騙我,杜畫師!”他又氣,瞪著她的眼幾乎快要噴出火了。“我最忌人騙我,你若要在阮府裡作畫,就不準再欺我!”
“是是是……”她抹了抹臉,這才發現淌在他手背上的是自己滑落的淚。好吧,要老實說話,她也不是不會。“阮爺,我流淚了。”
他一怔。“流淚?”他罵得這麼兇嗎?
“是啊,你掐得我痛死了,我從小就挨不得一點疼的,所以我疼得流淚了。”
她語氣稀鬆平常得很,一點也沒有痛感啊……還是,她又故意要他?雖作如此推想,仍是微惱地放開她。
她笑:“阮爺,要取得你信賴真是不容易呢。”突然抓住他的手往她臉上碰去。他一碰到那溼意滿布的臉頰,立刻像被燙傷般的縮回。
“你幹什麼你?”
又冷又涼又軟的……
“讓你看看我是真哭了嘛。哎,幸好你抓的是我左手,要不我真怕得休養好幾日才能繼續畫呢。”她抹掉眼淚。不知為何,從方才說出他打算孤老一生開始,她的眼淚就掉個不停,一定是手痛死了的緣故。
他聞言,只覺她情緒隱藏太好。明明痛得掉淚,說起話來依舊如平常的輕浮……掌心裡柔軟的觸感依舊,如同她身子的香氣總混著一股酒氣,難以分散……他皺眉:“杜畫師,你喝酒了?”
“啊……”答允過不騙他的,只得承認:“喝了兩口。”
“在大街上?”
“反正我女扮男裝,沒人察覺嘛。”
“你不是說,你在畫畫時才喝?”
她嘿笑了兩聲,沒有再解釋,瞧見他肩上溼了一片,她趕緊拾起地上的油紙傘,正好瞄到身邊是一家飯鋪子——
“哎,阮爺,當我賠禮,吃個飯好嗎?”
“吃飯?在這裡?”
“是啊,正好有間飯鋪子呢。我記得我剛來永昌城時,頭一頓飯就是在這家鋪子吃的,米飯絕不輸阮府的,正好過午了……”看他的俊容餘怒未消,但也有抹疲憊。是啊,瞎子獨自在外,所費精力自然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我不餓,也沒有習慣在外頭用飯。”
“阮爺,不知道為什麼,我眼淚直掉著,止不住呢。”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