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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無須再仰脖子了,他甚至只比他矮了半個腦袋,可是那距離,好像從來沒有變過,還是那麼遙遠。
方牧將行李扔進車子,送方措去大學。
車內沉悶,誰也沒有說話,方措望著車窗上映出的方牧的側臉,用目光溫柔地描繪。
他把他送到學校宿舍,宿舍是四人間的,因為申請晚,只能跟其他系的拼一間。他們到的時候,宿舍裡有人蓋著棉被睡覺,聽見動靜伸出一頭亂髮的腦袋,瞥了一眼,又事不關己地躺回去了。
有人從外面回來,瞧見屋內的人一愣,咧開毫無城府的笑,“你好你好,你就是今天要搬來的土木工程系的方措吧,我,張煒,體育系的,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說。”
方措露出一個淺笑,“你好。”
張煒的目光落到方牧身上,對方措道,“這是你哥吧,我瞧著你們兩人挺像。”
方措一愣,解釋,“不是……是……我叔。”其實兩人單從五官上來說並不像,但男孩子總是習慣於模仿生命中出現的重要成年男子的神情舉止,久而久之,彷彿真有了神奇的血緣關係,按老五的話說就是“什麼人養什麼崽”。從前方措聽見這樣的話,總是隱隱的高興,像個容易滿足的孩子。
張煒一愣,哈哈一笑,熱情地對方牧說:“叔叔你坐。”
方牧沒有坐,放下了方措的行李就離開了。方措站在陽臺走廊上,看著方牧的身影一頭闖入雨簾,最後消失不見,只剩下白茫茫的雨簾,那種白,映進他的眼睛裡,使他的眼睛生疼。
方牧坐在車內,點了一根菸,這樣的結果應該是方牧樂意看到的,兩個人的距離遠了,總會把關係控制在安全的距離,何況像小崽子這樣的年紀,本來就應該多跟同齡人相處,沾點少年人該有的朝氣,活得不那麼獨,那麼單薄。
他將菸頭彈出窗外,發動車子,回家。
他在斜對面的小飯館買了一份排骨飯,走回家,將飯放到屋簷下,招呼耷拉著眼皮趴在屋簷下的粽子,“過來,吃飯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快成精的狗東西也體會到一點離別的愁緒,一向對食物無比忠誠的它竟然興致不高,懶洋洋地撐起身子,慢吞吞地走過來,低下頭嗅了嗅,又趴下不動了。
方牧一挑眉,罵道,“我操,你這畜生過得都快比人精貴了,還挑三揀四,信不信我抽你?”
粽子翻翻眼皮,擺著一副“我懶得搭理你”的神色,高貴冷豔地走回自己的窩,趴下了。
被狗嫌棄的方牧,“……”
而後又覺得自己真是無聊得發慌,跟只畜生計較什麼,他拎了拎褲腿,坐到門檻上,摸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因為是雨天,天色昏黃,屋子裡更是昏暗,無可遏制地散發著一股孤單沒落的味道,方牧忽然感到心裡也有點空,沒著落似的。
第三十五章
一連好幾天;狗東西都懨懨的;趴在屋簷下一副憂鬱惆悵的樣子;方牧踢他一腳;它才肯動一動,但也只是找個離方牧遠點兒的地方,繼續趴著;常常方牧早上給他拌好一盆飯;晚上回來,飯冷了,還在。
這麼過了一星期,情況還是沒有好轉,方牧神經再粗,也察覺到不對勁了;這狗東西怕是生病了。
方牧一邊氣得罵狗矯情,又不敢隨便給它弄藥吃,沒辦法,只好送寵物醫院,掛號,又是做病毒性試驗,獸醫是個年輕的男人,瞧了瞧奄奄地趴著的土狗,推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說:“這狗年紀很大了呀。”
方牧一愣,翻翻記憶,可不是,這東西還是方措來的那一年養的,算起來,真挺長時間了,“養了十一二年了吧。”
獸醫瞭然地點點頭,“差不多到狗的一般壽命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方牧一愣,不由自主地低頭望向躺在檢查床上的狗東西,那畜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壽數將近,溫和溼潤的眸子靜靜地瞧了方牧一眼。方牧破天荒的,居然有點蒙,只想著,這狗東西要真死了,方措該有多傷心,就是自己,這麼多年了,好歹也養出感情了。
獸醫繼續說:“平時儘量帶它多散散步,食物不要太單一,也可以吃些老年狗糧,超市都有賣的。有點腸炎,今天先給掛幾瓶吊針,看看能不能好轉……”
方牧悶不吭聲地付錢,掛號、試驗加藥水,花了差不多八百,這會兒也懶得罵奸商了,寵物醫院裡貓狗奇多,全是打吊針的,還有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狗蓋著棉被趴在熱水袋上打吊針,看起來,可憐極了。狗爸貓媽都全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粽子在一眾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