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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輕、純淨、健康、漂亮,像陽光底下金燦燦的麥子。方牧忽然心裡微微一動,開口,“方措……”
少年猝不及防地對上方牧微闔著的眼睛,心下劇烈一跳,又強自鎮定。
等了很久,方牧才長長地嘆了口氣,“唉,你胖子叔家的丫頭,長得可真夠愁人的。”
方措沒想到他會冒出這麼一句,愣過之後,想起小丫頭的長相,也笑了,嘴角微微往上揚,一瞬間牽亮了整張俊秀的臉。方牧心想,小兔崽子長得真是不錯。想完後,又閉上了眼睛。
方措重新絞了把熱毛巾,又給他擦脖子,左側的頸子上,有一塊醜陋的疤,像是被生生撕下了一塊肉,雖然新肉又重新長出來了,卻再也無法跟周圍的面板相和。方措的心一顫,指尖輕輕地觸碰,方牧像是毫無所覺,直到少年想進一步撫摸,他才微微動了動脖子,避開了,閉著眼睛道,“行了,你也去睡吧。”
方措垂下眼睛,不為所動,“我再給你擦擦身子吧,你這樣不難受啊?”
方牧扯了扯嘴角,笑了,“你都快成我老婆了。”
方措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嚥了咽不存在的唾沫,抬眼去瞧方牧的神色。但方牧只是閉著眼睛,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令人歧義的地方,揮揮手,淡淡地開口,“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方措不敢惹方牧不快,端了臉盆出去了。
方牧的手撫上左頸的疤,那種灼燒般撕裂的痛似乎並未遠去,眼前又冒出那一雙充血的瘋狂而絕望的眼睛,瀕死的感覺再度降臨。方牧到那一刻才明白,那個人竟是不想活的。
方措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到書桌前,攤開最近自己一直在畫的圖紙,拿起筆和尺,然後手中的筆卻不由自主地改了方向,等到回過神的時候,圖紙上留下的是一個簡易的鋼筆人畫素描,他無力地將頭抵在自己的手臂上,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手捏著,又酸又疼。
如果說,三年前,他對方牧的感情還是昏昧不明,夾雜著青春期的躁動和混亂的,那麼方牧的猝然離開,堵住了所有宣洩排解的渠道,他的怨恨、憤怒、委屈、渴望、思念、躁動、愛戀,全糅雜在一起,渾厚而黏稠,他就像一隻被不斷加熱的封閉蒸汽壓力罐,隨著時間的流轉,越來越危險,一旦維持穩定的自制力瓦解,那麼“嘭”一聲,就炸了。
第二十七章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就涼下來了,方牧卻滿頭大汗,光著膀子,鑽在車子底下搗鼓。
這輛悍馬很有些年頭了,不少部件都老化了,前幾天送去修車行;那邊的人看了一眼就說修不了,開價五萬收了。方牧想了想,還是捨不得,這老傢伙跟著方牧東南西北地闖,風裡來雨裡去;很有些感情了。
方牧念舊;這不又給拉回來了;這幾天閒著沒事,就一直在搗鼓這車。
方措端著一杯水,站在門口,今天是週六,他不用去學校,彎腰看了看車子底下的方牧,說:“先歇歇吧,喝口水。”
方牧從車子底下鑽出半個身子,曬成小麥色的肌膚上沾了幾道油汙,渾身髒兮兮的,就著方措的手喝了幾口水,說:“你去我房裡找找火花塞,我記得我有個備用的扔在那兒了。”
方措轉身,上樓進了方牧的房間。找了一圈沒找到,開啟靠窗抽屜,裡面散落著雜七雜八的東西,燈泡、電池、高壓線、裁紙刀……還有火花塞,方措拿了火花塞,正準備關抽屜,眼角卻看到抽屜角落裡的一個白色塑膠藥瓶。
方措的心裡一突,藥瓶外面沒有任何標識,擰開蓋子,裡面是小半瓶白色藥片,圓形的藥片很小,跟平時吃的維生素差不多,沒有氣味,但方措揮不去心裡的陰影,鬼使神差的,他倒了一顆在手心,藏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將藥瓶放回原處,關上抽屜,下樓了。
“是這個嗎?”
方牧看了一眼,“對。”接過來,搗鼓開了,一邊頭也不抬地跟方措說話,“你每天坐一小時車去上課,上完課再坐一小時車回來,來回就是倆小時,不累不煩呀?”
“不累,車上就光坐著呢,能累到哪裡去,而且還能有時間整理下思路,想點事情。”
“毛病!”方牧嘟囔一句,“說給你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
“費那個錢幹什麼呀,從這兒坐公交坐到終點站我們學校,才兩塊錢。”
“人家上大學今天社團活動,明天跟舍友爬山踏青,後天跟女生聯誼,生活多姿多彩——我跟你說啊,方小措,你這樣特不利於跟同學團結友愛,別到現在,你連同班同學的臉還認不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