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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喊。“你們到底肯讓我安靜一下不,你們這些折磨人的傢伙!我不怕你們!現在我誰也不怕,誰也不怕!給我滾開!我想獨自個兒待在這兒,獨自個兒,獨自個兒,獨自個兒!”
“咱們走吧,”佐西莫夫對拉祖米欣點點頭,說。
“那怎麼行,難道能這樣丟下他不管嗎?”
“走吧!”佐西莫夫堅持地又說了一遍,說罷就走了出去。
拉祖米欣想了想,就跑出去追他了。
“如果我們不聽他的話,那可能更糟,”佐西莫夫已經到了樓梯上,說。“不能激怒他……”
“他怎麼了?”
“如果有什麼有利的因素推動他一下就好了!剛才他精神還好……你聽我說,他有什麼心事!一件總也放不下、讓他十分苦惱的心事……這一點我非常擔心;準是這麼回事!”
“也許就是這位叫彼得·彼特羅維奇的先生吧!從談話中可以聽出,他要和他妹妹結婚,羅佳生病以前接到過一封信,信裡提到了這件事……”
“是啊;見鬼,他偏偏現在來了;也許會把事情完全弄糟了。你發覺沒有,他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對什麼都避而不答,只除了一件事,這件事總是會使他失去自制:就是這件兇殺案……”
“對,對!”拉祖米欣附和說,“我不但發覺,而且非常注意!他很關心,也很害怕。這是因為,就在他生病的那天有人嚇唬過他,在警察局長的辦公室裡;他昏過去了。”
“今天晚上你把這件事跟我詳細談談,以後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他讓我很感興趣,很感興趣!半小時後我再去看他……
不過發炎是不會的……”
“謝謝你!這段時間裡,我在帕申卡那兒等著,透過娜斯塔西婭照料他……”
只剩下拉斯科利尼科夫一個人了,他急不可耐、滿腹憂慮地看看娜斯塔西婭;但她還拖延著不走。
“現在要喝茶嗎?”她問。
“以後再喝!我想睡覺!別管我……”
他痙攣地轉身面對牆壁;娜斯塔西婭走了出去。
!
六
但是她剛一出去,他立刻就起來了,用門鉤扣上房門,解開拉祖米欣不久前拿來、又重新包起來的那包衣服,動手穿了起來。怪事:似乎他突然變得十分鎮靜了;既不像不久前那樣精神錯亂,胡言亂語,也不像最近這段時間那樣失魂落魄,驚恐萬分。這是一種奇怪的、突然到來的鎮靜的最初瞬間。他的動作毫無差錯,目的明確,表現出他有某種堅定的意圖。“今天,就在今天!……”他喃喃地自言自語。不過他明白,他還很虛弱,但極度的精神緊張,使他變得鎮靜和下定決心的精神緊張,給了他力量和自信;不過他希望不至於跌倒在街上。他全身都換上了新衣服,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錢,想了想,把錢都裝進了衣袋。一共是二十五盧布。他又拿了那幾個五戈比的銅幣,那是拉祖米欣拿去買衣服的十個盧布找回的零錢。然後他輕輕取下門鉤,從屋裡出來,走下樓梯,朝大敞著的廚房門裡面張了一眼:娜斯塔西婭背對著他站著,彎下腰,正在吹女房東的茶炊。她什麼也沒聽到。而且誰能想到他會出去呢?不一會兒,他已經到了街上。
已經八點鐘了,紅日西沉。仍然那麼悶熱;然而他還是貪婪地吸了一口這惡臭難聞、塵土飛揚、被城市汙染了的空氣。他的頭微微眩暈起來;他那雙發紅的眼睛裡和白中透黃,十分消瘦的臉上,卻顯示出某種奇怪的旺盛精力。他不知道,也沒想過要到哪裡去;他只知道一點:“這一切必須在今天結束,一下子結束它,立刻;否則他決不回家,因為他不願這樣活下去。”怎麼結束?用什麼辦法結束?他一點兒也不知道,也不願去想它。他驅除了這個想法,這個想法在折磨他。他只是感覺到,而且知道,必須讓一切都發生變化,不是這樣變,就是那樣變,“不管怎麼變都行”,他懷著絕望的、執拗的自信和決心反覆說。
由於以前養成的習慣,他順著從前散步時通常走的那條路徑直往乾草廣場走去。還不到乾草廣場,在一家小鋪門前,馬路上站著一個身背手搖風琴的黑髮年輕流浪樂師,正在搖著一首十分動人的抒情歌曲。他是為站在他前面人行道上的一個姑娘伴奏,她約摸有十四、五歲,打扮得像一位小姐,穿一條鍾式裙,肩上披著披肩,戴著手套,頭上戴一頂插著火紅色羽毛的草帽;這些東西都破舊了。她用街頭賣唱的聲音演唱那首抒情歌曲,聲音發抖,然而相當悅耳和富有感染力,期待著小鋪子裡會有人丟給她兩個戈比。拉斯科利尼科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