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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覺得新奇,也不收起來,只問,“姐,你這是打哪兒學來的?”
有人在身後替我回道,“那是漢人履長節必要備下的。”
“十四哥說的不錯,”我朝正跨進門來的多爾袞笑了笑,要在這裡見他一面可不容易。
諾敏則怯生生地肅了肅,便垂下眼去,“十四爺……”
多爾袞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徑直走到案前,瞥著畫問,“這圈式是最簡單的,怎麼不用春滿或者梅花?”
他還真挑剔,“我的字可拿不出手,”我微微一笑,隨即望定他,“不如……”
他出人意料地沒有推辭,順手提起筆,舔了舔墨問,“不知這潤筆費是怎麼算的?”
“那得看十四哥肯不肯賞臉了,”我招呼春兒過來,取了一碗赤乳羹推到他跟前,笑道,“獨門獨方,童叟無欺。”
他啞然失笑,卻理所當然沒法拒絕,只得在紙上寫了“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九個大字,然後解釋給諾敏聽,“這九個字皆是九劃雙鉤,用硃筆描上一劃就算一日……”
正說著,卻見小六子急匆匆進來,附到多爾袞耳邊低語了幾句。
他皺了皺眉,目光在諾敏身上稍作停頓道,“我去看看,你們待著不要四處走動。”
“姐,咱們也去,”多爾袞的背影還沒淡出視線,諾敏就道,她語氣肯定,眼中有什麼閃閃發亮,我還未發表任何意見,便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吃驚之餘忽然想起,她怎麼不叫“姐夫”?
距離上次看到豪格似乎有一段時日了,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實在不能不意外他的出現,更意外地是他正與多爾袞激烈地爭辯的同時,一手持刀直指背對著我們的碩壘。
他們彼此不甘示弱,碩壘的聲音卻響起來,他說蒙古語,分外地清晰,“是我不慎,才釀成了大禍,兩位貝勒爺不必為我這個罪人再傷和氣……”完了忽然跨前一步,竟自往豪格的刀鋒撞去!
可多爾袞比他更快,一側身抓住他肩,生生將他貫往一邊。刀刃擦過兩人身體,已然多了一縷鮮紅。我們走近所見的便是這一幕。
“十四爺!”諾敏驚呼著甩脫了我的手,奔上前就給了碩壘一記耳光,“啪!”這聲脆響,將在場所有的人都打愣了。
“敏格格,你……”這是我第一次看清這位喀爾喀最有勢力的繼承者,他年輕英氣的臉上寫滿不可置信的驚愕,逐漸漲得通紅。
“諾敏,你這是做什麼!”我狠狠瞪她,早知道剛才說什麼也該攔住她。
她並不答我的話,只昂頭緊緊盯著多爾袞,大聲道,“這樣的人,為什麼不讓他去死?為什麼你還要攔著他!你,你……”我順著她的目光往下,便注意到有血慢慢從多爾袞衣袖上暈開。
“齊爾雅真,你帶她回去,”多爾袞面無表情地越過我們向碩壘走去,甚至不曾看她一眼,“豪格,既然咱們意見相左,我看那也只有請大汗聖斷了。”
“十四爺!你……”
我急扯了諾敏一把,“你非要弄出人命才滿意?”
“姐!”她終於轉過頭來看我,卻是滿臉哀求與不甘的神色。
“敏格格,你忘了麼?那日是誰容忍察哈爾的追兵將你迫到走投無路,幾乎失身?還有博瀚,可是差一點就為了救你做了刀下冤魂?這一切……”
“大阿哥,”我冷冷打斷了豪格的話,“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胡亂挑撥各族各部關係,隨意安加罪名的後果恐怕不輕啊。”
他冷笑了聲,望著諾敏的目光卻別有含義,我沒打算再給豪格任何開口的機會,側身比了個“十四”的手勢給諾敏,低聲道,“不想害他就跟我走。”
想來這半個月,我陪著多鐸,幾乎都沒有和她好好說過話,除了知道那日是多爾袞與豪格帶人救下他們之外,其餘經過細節均從未問起。
也許是我錯了吧,原本一直以為,“血緣”是一種在大多數場合下都不夠有力的證據,既不能說明問題,也不能借此判斷是非曲折。所以面對著她激動而期待的訴說時,終於忍不住道,“你認為我會贊同嗎?”
她呆了呆,便如我所想地舉出最有說服力的例子,“大姐還不是嫁了十四爺?”
握住她的手,我將滿腔怒火壓彈下去,“對,如果沒有你大姐,也許能輪到你嫁他,但現在,你最好認命,他只能做你的姐夫。”她沒有見過那蘭聿敏人後的落寞,我當然也不能說給她聽,她仰慕的那個人的心,永遠也不會流連在宮牆外任何女子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