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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一二兩小米,本來別人僅僅是懷疑,沒啥真憑實據,可幾個造反派的壯漢往他身邊一站,沒等到人家往二樑上吊,那管理就從實招供了。那管理員嘆了口氣,那幾壯漢說,唉,我不虧,二兩小米就睡人家一個月,就是判得再重我也認啦。(唉,唉。書記老婆光知道嘆氣。)我手裡忙亂著往一起捆秧苗,對書記老婆說,你是不知道,我們縣上的男人,毛病歸毛病,可大都是些直杆子。(怎個直法?)我又說了第三個男人的故事。一名屠夫,是個櫃檯上捉刀賣肉的男人。這男人一輩子沒碰過女人,不是不想,而是女人們不讓他碰,嫌他殺生太多,身上陰氣重。有一天,他急得實在不行了,就在豬肉身上剜了一坨囊膪。囊膪曉得不?是,是,就是豬肚皮下面那塊最軟的肉。帶###那塊。剜好後,趁副食品門市沒旁人,揭起人家脖領子,一下就塞進時常讓他想到具體問題的一個女人懷裡,還給她使勁使眼色,意思是你趕緊走,回家燉好,美美吃上它好幾天。就是就是,你知道,那坨肉雖說長得不是地方,可也得使用供應票哪。你不知道,沒想到那女人根本不吃屠夫這一手,後退幾步,在當街上站定,便使勁叫喊起來,說她家雖然祖祖輩輩是窮人,可清清白白,根本沒享受過這號資本主義的福。那女人一把從懷裡掏出豬囊膪,摜到屠夫油臉上了。你想啊,那殺豬的能有好下場嗎? 。。
(20)沒想到赤腳醫生是個女的
“該,天下男人一球個樣!”苗書記老婆終於表態了。
“不會吧,你們苗家溝是農村,肯定好多啦。”
“唉……”書記老婆又開始嘆氣了。她抬起頭,望著被我的捅開的大洞說:“好不到那裡去,也有不爭氣的。李柳倉就和他們差不多……。”
“李柳倉?他是誰?”我手上一用勁,損耗了不止兩株秧苗。
“就是民兵連長嘛。他家糧食多,光白麵就有十幾袋。他這人……”
李柳倉,我記住了你了。
與苗家溝女人相處的這幾天,我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比較我們縣城的男人而言,她們更是些“直杆子”,更敢把心裡話講出來,更敢把想做的事做出來。我覺得,在這條幹枯而荒僻的黃土深溝裡,無助的我,她們才是我應該依賴的物件,穩妥,實在,周到,保險。她們不知有多少話憋悶在心裡,幾輩子也可能不會往出說,可一但找準了傾訴的物件,她們嘴裡吐出來的,一定會和外祖母一樣,從出嫁那天起,就沒對任何男人,包括我,說過一句假話。雖說我來到世上只有十八年,可心貼心我能感覺到,我家女人不說謊。榆花同我修梯田時給我說了,她不會拿一個十八歲女人的身體作假,不會拿沙娜用十八歲女人身體換來的糧食作假,榆花說得全是真話;那天,苗書記老婆雙手提著破了幾個洞的布鞋,追了一條溝,背靠黃綿土,整整等了我一前晌,就為還那四兩糧票二毛五分錢,也給我說了,她絕不是給我裝模作樣;今天,以紅薯苗子和根上連帶的母體的名義起誓,我確定她講得仍然是真話。
可能被育秧棚悶感冒了,榆花吃罷晚飯連碗都沒洗,當著我的面,躺到炕上發起燒了。我進進出出中窯好幾回,伸了好幾次手,也沒敢把手掌或手背貼到她額頭上去。爬了兩道坡,下過三趟溝,我才在前溝石畔上喊來了隊裡的赤腳醫生。榆花男人在溝口土壩工地上看農具,夜裡不回來。這個“悶葫蘆”,照看洋鎬鐵鍁老钁頭還有膠輪車,真是一個頂倆的好材料——他是扛了那杆沒子彈的762去的。不知他開啟三稜子刺刀了沒。我想象他會的——一會兒扛在肩上,過一會兒便端在手中,溜溜噠噠,一晚上淨圍著那些農具轉圈圈。那你就好好轉吧,榆花沒事,有我呢,不就感了個小冒嘛,燒燒有啥,在太陽穴拔一火罐子,捉住她一隻手,讓大拇指和食指呈八字張開,卡在她另一隻相同的位置上,在拇指尖下面找準那個叫作合谷的穴位,紮上一針,捻幾下,再抓副湯藥,不出一晚上,活靈活現,我有把握讓她依然是個像沙娜一樣的女人。
沒想到赤腳醫生也是個女的,初中畢業不到二年,比我懂得的穴位還多,但基本同我心裡盤算好的套路一樣。她讓我跟去她家抓藥。我來回不到二十分鐘,就把幾味草藥和一些退燒的藥片給取回來了。煮好服下,打發走赤腳醫生,我坐在炕沿上等著榆花退燒。熬到後半夜,她的燒好像還沒退。我拿起赤腳醫生留下的體溫計,捏住沒水銀那頭,用勁甩了幾下,見那根細線退至紅色刻劃下面好遠的地方了,這才解開榆花的外衣,抬起她的胳膊,在紅牡丹布背心的邊緣放進去體溫計,默數了六六三百六十下自己的心跳,估計夠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