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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闖了地府?!”
這一仙一妖,卻都不理會他的叫嚷。老仙沉默片刻,已然知道他找自己,大約為何事,連忙道:“這事我管不著。”
伊墨沒有接話,蹲□,挖了那壇剛放下的酒來,又連續挖了兩壇,抱在懷中,走向懸崖。將酒罈舉得高高的,伊墨背對著他,淡淡問:“管不管?”
老仙噤聲,望著他的背影,嶙峋如積雪山嶽,終是寒涼,卻又不知為何,泛起了人氣。這一絲不同尋常的人氣,卻是劫數。冷情冷性的小蛇,不肯繼續冷下去了。他並非不捨得這幾壇酒,便是釀了近千年又如何,到底,對著自己一手點化的蛇妖,還是有絲不忍。
許久,老仙問:“究竟要做甚?”
伊墨轉過身,輕描淡寫道:“我要沈清軒三世記憶。”
三世記憶。只有三世記憶恢復,他才能嫁,才能不再遺憾。
他是冷情冷性的蛇,不懂人間情愛,輾轉三世尋尋覓覓,始終痴傻,不曾開竅。
因為不開竅,所以滿心裡,也只有那一個靈魂而已。他自知做過許多過分的事,也能被輕易原諒;傷了他無數回,也能被輕易寬宥。
兩世都留給他孤墳一座,也沒有得到抱怨。
第三世已經痴痴傻傻,卻還是要“在一起”。
所以他明白,自己所尋兩百年,也不過是想告訴那人,沒有求不得,沒有愛別離,沒有遺憾。你不要哭。
兩百年尋覓,也只是為了,在對的時候,彌補一句: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嫁給你。
你沒有求不得,不要傷心。
在經歷這麼多事後,他還想問一問,還願不願意娶?願不願意,說一句:殊途同歸。
老仙愕然,良久方道:“你拿什麼來換?”
伊墨頓了一下,答:
“傾盡所有!”
傾盡所有。
老仙望著他,長嘆一聲:“好,你去將他失去的一魂一魄找來,魂魄齊全了,我才能替他恢復三世記憶。”
伊墨問:“哪裡去尋?”
老仙狐疑的望他一眼:“你竟不知?”
伊墨道:“不知,我尋過,都沒有。”
“你這傻子……”老仙忍不住頓足,“上一世他死,你都未有去看過嗎?”
伊墨沉默了一下,答:“他不讓我送。”
上一世他不讓他相送,他便聽了他的話,不去送別。
老仙唏噓一聲:“都是痴兒。他不讓你送,是怕你見了難過,到底……”他又怎麼捨得,最後都見不到你?
人間情愛大約就是如此,左右都是掙扎,前後都是無路。
如第一世,沈清軒斷然不准他尋來,卻又在手上留了蛇吻印記,仍是希望他來,再續前緣;
又如第二世,季玖不願意他相送,怕他見了難過,卻又痴痴留了一魂一魄,在胸前血珠裡,希望能最後再看他一眼。
沒有對與錯,是與非,不過是理智鬥不過情感,所以才會深陷囹圄,步步都是錯,步步都是痴。
伊墨轉身就要走,去找上一世的那具屍骸,摘下他胸口的血珠,看一看,那縷魂魄。
怪不得找不到。原來自始自終,他都在自己的血裡。
“小蛇。”老仙在他身後喚住,“千年修煉,毀於一霎,你可真不悔?”
伊墨轉身,看著這賦予自己靈性與長久生命的恩人,沉聲道:“若無他,但求一死。”
若讓他得到,又失去,但求一死。
不怨不悔。
說著他靜靜笑了,那個笑容如此溫柔,彷彿金色微光的晨曦。
75
75、卷三·十 。。。
這是他第二次鑽墳墓。
伊墨一邊想著一邊熟門熟路的撞開了那具木棺。棺木是千年沉木,木質緊實細密,水火不侵。尋常人家縱是有財力,也尋不來。也只有季玖,才能輕易得了這樣的棺木,躺了進去。至此離開人世,不知疾苦,即使明知活著有那般美好,也只能捨棄。
伊墨摸到了他。
一身烏黑鎧甲覆在身上,仍是將軍打扮,摸不到皮肉,只有冰冷烏鎧,觸手寒涼。
伊墨側過身,陪他躺了一會,才取他胸口那粒血珠。血紅珠子貼著肌膚安放著,彷彿睡在他的心口。一如那些崢嶸年月,他抱著醉酒的大蛇,在夜裡悄悄地放在自己心口上。像是在償還第一世的債,也像是在述說第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