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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得,通體烏黑的鐵片,縫製在一處,成就了將軍身上的盔甲。烏黑玄甲在青石上光華暗轉,煞氣逼人。柳延筆下停了停,又換了一支筆,略頓後,青石旁又有一柄長劍,劍鋒收鞘,躺在地上的花瓣裡。
柳延收起筆,不知想到什麼,將那畫提了起來,走到兩人身前,舉高了展給他們看。
將軍卸下的甲冑放在青石上,青石不遠處,是一雙恣情的人。墨跡漸幹,伊墨伸出手,在那盔甲上撫過,畫中的繽紛花瓣一下子鮮活起來,似乎微風吹拂,畫卷裡紛紛揚揚,揚起一場盛大的花瓣雨。天上人間。
待風停下,幾瓣桃花落在玄甲上,安安寧寧,彷彿盔甲一直在那裡,花瓣也一直在那裡。並非新添。
一直都是——故鄉。
任時間輾轉,流年不歸,書生或將軍抑或傻子,至始至終都未變過,是他的故鄉。
故鄉,便是遊子尋尋覓覓,跌跌絆絆走了許多彎路,最終都要回去的地方。
也是他的故鄉。柳延看著那副盔甲,神態安詳,低聲輕語道:“季玖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來找你了。”
——來找你了。
欠你的,都還你。傷你的,都補給你。
兩世的溝溝坎坎,縱橫交錯的傷,想要用這一世抹平。
這一生,即使短暫,也要好好的,認真的,一起度過。
伊墨牽了他的手,扣在掌心裡,十指交錯,掌心相貼。
許多話他們不用說,目光相接便足夠,知道對方所思便是自己所思,對方所求便是自己所求。
他們是一家人。所謂家人,不僅僅是住在一起,而是互相為伴,彼此包容,相愛相親。
最後,同聲相應,同氣相求。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病了。慢更。
85
85、卷三·十九 。。。
回到山中,已經是寒冬。剛剛下了一場雪,林木都披了一層白衣,連呵出的氣都是白色的,彷彿與天地融為了一體。
天寒地凍,林木凋敝,枯枝敗葉被白雪埋起來,只有踩上去時,才能感覺到腳下非同尋常的鬆軟。這些枯葉等到來年,就會變成肥沃的養分,深入泥土中,滋養抽枝發芽的樹木。它們敗落,又以另一種形態迴歸,生生不息,自然也就沒有苦痛。
柳延見到了那松樹精。
在這敗落的山景裡,松樹是唯一的綠色點綴,所以要找到他並不難。
作為父親,兒子結交了怎樣的友人,面子上不說,心裡也是在意。雖然知道沈珏一直在尋找皇帝的轉世,並遲遲未尋到,柳延希望沈珏能放下。
不要找了,別找了,太辛苦。柳延不希望沈珏走上伊墨的後塵,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他無能為力。
很多事情,他們都無能為力。
或許苦痛掙扎,輾轉尋覓,都只是人生的一個過程。柳延知道自己作為父親,也不能護他一世。沈珏的一世太長,而他又太短。護是護不住的,沈珏早已成人,他攔不住時光的步伐。他什麼都攔不住,什麼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光陰殘酷的流轉,讓他護在掌心裡的孩子,長大成人,去受成長的過程裡,必須受的苦。
小松樹精感應到沈珏時,幾乎狂喜起來,無風自動,枝幹搖擺,粗壯的松樹下又落了一層雪,接著松樹下飄出一個虛虛幻幻的影子,蔥綠的一抹,呼喊著“沈哥哥沈哥哥”,便朝沈珏撲了過去。
沈珏張手接住,頗有些尷尬。此時站在一旁柳延笑了起來,聲音悶悶的,似乎壓抑著什麼,他笑的沈珏更尷尬了,喊了聲:“爹,別笑了。”
他胸前的小松樹精這才注意到還有旁人,發現其中一人是那唯恐避之不及的半仙蛇妖,頓時駭的臉色慘白,從沈珏懷裡退出,倏忽一晃,躲回了本體裡。樹木修成的精怪,靈識與本體息息相關,他害怕,那松樹也跟著顫顫巍巍,連松枝都在哆嗦。
這還是兩百多年來,柳延是第一次見到松樹發抖,樹幹不動,樹枝卻哆哆嗦嗦,松針都抖下了一層,明明是粗壯的一棵松樹,卻駭成這個模樣。柳延益發覺得好笑,裹著狐裘斗篷,笑的蹲在地上直不起身。
“爹,”沈珏甚是無奈,怕他笑的太狠,嗆住了氣,一邊給他順氣,一邊道:“有什麼好笑的,笑成這樣?”
柳延低頭不吭聲,只是笑,笑的肩頭悶顫,好一會才止了笑,瞟了他一眼道:“沈哥哥。”
沈珏一張俊臉頓時通紅。
伊墨也蹲□,認真嚴肅的道:“該叫小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