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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忐忑,只怕比他們更甚。柳延知道,他一直是個戀家的孩子,否則也不會跟著伊墨尋自己,一尋就是百年。
轉瞬間便有了決斷,柳延笑了一下,淡淡道:“你去告訴他,季玖屍骨早已入土,讓他回去吧,這裡沒有他要找的人。”
沈珏聞言驚疑片刻,道:“若是他不肯走?”
柳延一瞪眼,道:“趕人都不會了嗎?”
沈珏一溜小跑,趕人去了。
沈珏一走,柳延坐在椅子上,低頭擺弄桌上茶盞,容色恬靜,只有羽睫偶爾輕顫一下,遮住了眼。
活著便是這樣,有許許多多為難的地方,在無數條岔路面前,總要有人做出抉擇,從哪裡開始,往哪裡去,一路與何人為伴。
三生三世,他做了許多這樣的抉擇,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有對的,自然也有錯的。而不論好與不好,對或者錯,一路陪伴在身邊的,也只有這兩個人。不論他做出抉擇時,給他們帶來多少傷痛,想要陪伴的心情也從來沒有改變過。這樣一份心情,便抵得上一切。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兩百年前是他的路人,兩百年後,還是他的路人。同樣,他也是這些人生命裡的過客。
最後陪伴在生命裡,相互依靠,彼此幫攜的,只有他們三個。
曾經的路很難走,也一路鮮血淋漓的走過來了,互相傷害過詆譭過,最終也都各自原諒了。依然能在一起。
在一起。哪怕一天,對他們來說也彌足珍貴。容不得質疑與詆譭。
伊墨走過去,撫著他的頭問:“難過了嗎?”
“有一點,”柳延回道:“只是一點。因為,季樂平的爹確實死了。”
確實死了。季玖。
屍骨入土這麼多年,再活過來的是重入輪迴的柳延。只是得了伊墨的付出,才有了三生記憶,如果伊墨沒有這麼做,而今的柳延,照樣還是季樂平生命中的過客,或許連路人都算不上。
前一世的季玖,遇到了英明的帝王,所以能夠實現抱負。
也同樣是因為帝王的多疑嬗變,季玖一死以酬知遇之恩,保季家太平。那一世他不欠誰,誰也不欠他。
對兒女,他有思戀與惆悵,卻並不是很難過。或許是因為很早很早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會離開。
“季玖真的死了嗎?”伊墨蹲□,手搭在柳延膝上,揚頭望著他的眼,輕聲問:“死了嗎?”
柳延閃開他的視線,稍後又挪回來,迎上去,道:“那棺木你都鑽過,裡面可不是一個死人?”
“是。”伊墨說。
柳延抿了抿唇,突然道:“你藏的那幅畫在哪裡,拿給我看。”
他說的是那副火盆裡取出的畫,伊墨拿出來,兩人將畫卷展開,隔了近七十年光陰,畫紙微黃,畫中景物卻依舊鮮鮮潤,飛舞的桃花,糾纏的肢體,那年那月作畫的心境似乎又歸回腦海,柳延眨了眨眼,眼角溼潤,泛起了紅。
“弄些筆墨來,”柳延說。
顏料墨汁,粗細不一的毫筆,便呈在桌案上。
柳延走向桌案,將畫卷鋪展其上,自己研墨,待墨汁研好,才提筆一笑:“我再添些。”
伊墨走到他身旁,靜靜望著那幅畫。
院裡人聲漸消了,沈珏送走賓客後重新關好門,趕去廚房忙碌著一家人早上的吃食。抓了一把白米撒進鍋,加了水,小火慢慢熬香,又洗了些青菜,切成了絲,米粥熬熟後灑了進去,點了些香油,又準備了兩盤小菜。沈珏端著木盤喚兩人吃飯。
屋裡卻毫無動靜,平白的沒人理他。
沈珏納悶了一會,自己推開門走進去。柳延正伏在案前,也不知是在寫還是在畫,聽到他叫喚,又進了屋,連頭都未回一下。伊墨負手站在一旁,勾著頭在看。兩人顯然都凝神專注,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
沈珏放下菜餚,踮著腳尖走過去,湊到兩人身後,也直勾勾的拿眼睛瞅——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你們都不理我。
一入目便是大片的紅,像是染在眼眸上。
那樣落英繽紛,層巒疊嶂的紅。十里桃花,怒綻了天地。花海里一雙人,交疊在一處,恣情而安寧。
沈珏只看了一眼,待明白那畫上是什麼,自覺地收回了遊離的視線,對畫中兩人不再多看,轉而關注柳延的筆下。
畫中那雙人的不遠處,多了一塊青石,隨著他的筆鋒勾轉,突稜而起的青石上,逐漸顯現出一件摺疊的衣物。
那衣物伊墨認得,沈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