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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就是我們的天。
我坐在老爹邊上,說道:“爸,你那時老嫌棄自己沒有富貴相,現在總算得了種富貴病,也算滿足了你心願了。”其實我老爹待我還算不錯的。山溝溝裡飛出我這麼只金鳳凰來,考到A大這事比他變成暴發戶還光宗耀祖。他每次拿著一打錢讓我買點文具買點書的時候,我都覺得他粗俗。這年頭都送人卡,哪還一摞摞地往外扔現金的。而且我又不愛花錢,他給我多少我都不愛收。我越這樣我爹就越覺得我是隻鳳凰。有時候都不叫我“小然”,直接說:“金鳳凰,等你畢業了,你就來幫爸爸。爸爸的天地廣闊著呢,就等你這樣的人才來施展拳腳。”
可惜,我這隻金鳳凰也拔不出金毛來,到頭來不還得為錢東奔西跑?
我去做腎臟化驗前,問了一下我媽,家裡積蓄還有多少。我媽這幾年真是老得快。雖然早期我家就是一農民,在山溝溝裡我媽還是插秧高手,可我家有錢的時候,我媽把所有高檔的美白產品都抹在了臉上,天天跟住在美容院似的,捯飭得比我還嫩。現在塵歸塵土歸土,我們家被打回了原形,我媽也體現出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滄桑。只不過起點有點高,是從那樣精心保養的貴婦臉一下子變成斑斑點點的黃臉婆,所以顯得老得神速,讓我看著特別的於心不忍。
我媽抹著眼淚告訴我:“家裡還有萬把塊錢,都是棺材本了。死東西到老了還要折騰我啊。我是哪輩子欠了他,找了他這麼一個燒錢的主兒啊。”
說著說著,我媽就慟哭起來,跟我們這病房死了人似的。
我寬慰地拍著我媽的背,想著當初我老爹有錢時,我媽還塗著指甲油跟我說這輩子積了什麼德,你爸怎麼能發這麼大的財呢。人生跟過山車一樣,把你捧到最高處,你在上面風光無限,覺得天地都是你的,可以跟Jack一樣吼著“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然後“嘩啦”一聲,還沒等你清醒過來,你就已經被摔到最低谷了。
我倒是也沒有什麼可埋怨的。福也享了罪也受了,算盤珠子撥一撥,我們還算賺的。大不了當中間的發財是黃粱美夢唄,要是我們壓根就在那山溝溝裡沒出來,哪那麼多悲天憫人的情緒呢。
以前我是個感情用事的傻孩子,現在我脫胎換骨,家裡我是主心骨,越慌亂的時候我越需要鎮定。
錢錢錢,當務之急是籌錢。醫生說的對,即便腎源配型成功,我爸這身體也不能進行手術。趁我還不用捐腎之前,我得先把我們倆的手術費、血液透析費用都攢齊了。
我記得我的卡里還有兩萬多塊錢。當初家裡出事,我為了逃避一心要考研。沒有錢就把所有的名牌包包名牌衣服都賣了,憑這個收入我竟然還堅持了兩年。我又開始學著打工,半工半讀,省吃儉用地也存了點錢。
我把卡塞到我媽手裡,告訴我媽密碼,讓她醫院有急用就從這卡里取錢。我做完化驗就買了去往A市的火車票。
A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燥熱。火車站的廣場被烈日炙烤得快要化了。我站在廣場中央,覺得一陣陣的眩暈,旁邊的高樓像是一幢接一幢地倒塌下來,地面也要塌陷下去。我蹲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人總是在這樣的地方產生舉目無親、無枝可依的錯覺。其實也並非是錯覺,這是我的真實世界。
第7章 第二章 意外。惡(3)
我先給鄭言琦打了個電話。她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有錢的人。這是我這幾年來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電話那頭她的聲音顫顫巍巍,支吾了半天才說道:“小然,我真不是有意的。那天你喝醉了,那人說送你回去。我總不能說我來送粉絲吧。”
我都差點忘了這茬子事情了,忙著論文提綱忙著籌錢,都忘了我不久前還經歷了這麼悲催的事。我就當被一條狗咬了,難道真拿著名片潑人家硫酸去?潑了也不能讓時光倒流,歷史重寫。
當然鄭言琦的話顯然也很可笑。看她現在這鳥樣,大概也明白那天晚上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兒,現在能明白,那時還能不明白了?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我都懶得去追究。木已成舟,多說無益,還不如做點能改變將來的事情。我說:“你在哪裡啊,我去找你。”
她生怕我拿把刀去捅了她,哼哼哈哈地放不出個屁來。
我說:“我不跟你說那事兒。我有別的事情找你幫忙。你在哪裡?”
丫又在新光天地的星巴克等我,跟那裡的星巴克是她家開的一樣。
我淌著汗擠在公交車裡。公交車上的電扇積滿了灰塵,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