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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是有啦。”南烈不理會她張牙舞爪的反駁,“不過說真格的,這柄劍……”他輕揮兩下,清響的劍嘯在屋裡沉回,“鑄得真好。”
即便將近千年過去,百里劍脊挺直依舊、鋒芒未減,平提劍柄,頗覺百里劍身的沉重,若單握劍柄舞動,卻又輕若無物,不失為一柄絕世好劍。
“那是當然,鑄造出我們的那個男人可厲害了呢,他是我頭一任主子的嫡系族弟,溫文爾雅又風度翩翩,白虹劍老說能跟在他身邊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哩。”
“容我打岔,你們……沒有前世吧?”南烈插嘴,他並不是很喜歡看著她雙眸晶亮地訴說那段很遙遠的過去,那段……遙遠到他沒辦法參與的過去。
“喂喂阿烈,那只是種很感動很感動的比方!”
喂喂阿烈幾乎要成為她喚他的新稱呼了。
“你嘴裡的那些劍,也同你一樣是些毛丫——漂亮的女娃娃?”
所幸南烈見風轉舵得快,她沒發覺他話中停頓之處又是教她氣得牙癢癢的鄙稱。
“劍哪有分男男女女?”
“劍沒分?那你是男是女?”他自頭到尾都以為她是女娃咧。
“我?以陰陽論,我是屬於陰盛陽微的陰柔之劍。六柄劍中,三陽三陰,白虹是柄陽劍,年歲看來大略比你小個四、五歲,白白淨淨的,好看極了。”說超過往同伴,她臉上漾起光彩。
“那電紫劍?”他也就順著她的喜悅而問,雖然他對“劍”的故事沒太大的興致。
“電紫與我一樣是陰劍,頭一任主子身旁來來去去的花蝴蝶都沒她來得俏麗咧。因為你是我的新主子我才偷偷同你說,電紫她呀,愛上我們頭一任主子哩。”她湊在他耳畔嘀咕,忘卻現下屋子裡也不過就剩他與她,何況她還是抹尋常人見不著的劍魂,根本就不必故做神秘。“然後辟邪是個不愛笑也不愛說話的陽劍,那張臉都不會換表情的,可我知道,辟邪也喜歡電紫噢;流星也是陽劍,可性格就惡劣了些,老愛戲弄我;青冥是柄溫柔的漂亮陰劍,笑起來好可愛噢,你若見著過她,一定會喜愛得不得了。只可惜……”她的笑靨停歇。
只可惜,往事終究只能是往事。
白虹劍隨著他那名年輕主子的殯命而陪葬入土。
電紫劍在頭一任主子某回怒極之下,執劍斬殺了一名忠心不貳的老臣子,劍身上婉蜒的腥血,讓電紫劍失了靈性。她知道,電紫是因為傷心難過……她所敬愛的主子在晚年竟變得剛愎自用、寵信小人、猜忌群臣,那忠臣的鮮血,讓電紫劍為之震撼,也為之心死。
辟邪劍也為了電紫劍的滅靈而更顯陰騖。
流星劍不再笑著逗弄她,漸趨冰冷。
青冥劍依舊溫柔似水,卻由主子手中饋贈予遠方敵國,只為求和。
所有的劍在主子的國勢衰微後,輾轉分離。
思及此,她忍不住墜下淚,而劍魂之淚,仍是無形無溫。
誰說劍無心無情?萬物皆有靈性,懂喜樂亦感悲傷。執劍者若真能明瞭他們的心境,又豈會如此對待他們,讓他們的忠誠落得如此下場?
她換著主子,並非心甘情願,但她是劍魂,註定要隨劍生、隨劍亡,劍到何處,她便到何處,若有人願珍惜待她,她也會傾盡心力來保護她的主子。
然而,蝕心之劍——這是人們給她的另一個名稱,指控著她的每一任主子皆因她之故而慘遭蝕心噬魄,不得善終。
若她真有蝕心之實,世人又為何爭奪著她這柄“妖劍”?難道為權為勢,世人連心也可拋,寧願以心為籌碼,也要換取雄霸天下的力量?
究竟劍蝕人心,還是……人自己捨棄掉善惡?孰真孰假,孰對孰錯,誰能論定?
她,一把凡劍,一抹劍魂,也只不過希望跟對了好主子,然後,很滿足很滿足地隨著主子而活,主子要爭戰沙場,她無懼追隨;主子要歸隱山林,貪得人間淨寂,她亦甘之如飴地斂盡劍芒,歸於平淡。
劍的宿命,是掌握在主子手中。
南烈伸手想擦去她的淚,帶蘭長指卻穿透了她的眼窩,沒入淌淚的眼底。
觸碰不著……
“不是說得開開心心的嗎?怎麼哭了?”他只好改以言語安慰她。
她拎起自己的寬袖抹臉,抽抽鼻翼。“我想回到以前,主子還很年輕的那個時候,他仍是個性格豪爽、擁有雄心壯志的好君主,然後我們六把劍——白虹劍的主人也還沒死去,時常可以入宮來與我們玩耍……我們可以一塊作伴,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