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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類說的第一句“電”話,英語,由一個英國人說給一個美國人聽。若脫離彼時之“實驗室語境”,亦不折不扣的廢話一句。漢語之首次“插電”,則發生在###人之間。據劉善齡《 西洋風——西洋發明在中國 》說:清第一任駐英公使郭嵩燾抵倫敦,恰逢貝爾發明電話。光緒三年九月初十( 1877年10月16日 ),郭嵩燾應工廠主畢諦邀請訪問了他在倫敦附近的電氣廠辦公地,專門試用了剛發明不久的電話——郭嵩燾在日記中稱之為“聲報機器”的勞什子。電話被安置在相距約十丈的樓上和樓下的兩間房內,隨從張德彝下樓,公使留在樓上,於是,在這個“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標準現代化環境裡,通話開始了:郭問在初( 張德彝 ):“你聽聞乎?”曰:“聽聞。”郭:“你知覺乎?”曰:“知覺。”郭:“請數數目字。”曰:“一、二、三、四、五、六、七。”
公使在當天日記裡寫下的試用報告還說:“其語言多者亦多不能明,唯此數者分明。”
一個新使用者向對方發出“你聽聞乎?”之詢問,合情合理,然而緊接著就問被叫方是否失去“知覺”,實在匪“夷”所思。很顯然,對於西人的這項大膽假設,郭、張二人起碼在通話語氣上還是十分“小心求證”的,張之奉長官命而在電話裡數數,想來也不會有許多年以後崔健的狂放。當然,不管是在初還是崔健,“一、二、三、四、五、六、七”和“沃森先生,過來——我等你”一樣,依然還是廢話。
打 錯 了(3)
儘管( 或由於 )“語言多者亦多不能明”,這些實驗性通話或通話的實驗性還是給後之電話語言風格留下了病根。早期“聲報機器”技術上的話音品質問題正在讓位於禮儀上的通話品質。電話禮儀這事,好像都是無師自通的,好像抄起電話就打。馬季曾在《 打電話 》裡對一約女友看歌劇《 劉三姐 》的男青年打電話時“廢話過多”做過善意的嘲諷,但這一人民內部矛盾中的非禮行為至今猶忠貞地在“第十根電線杆子下面”長存抱柱之信。今年政協大會的小組討論上馬季委員發言說:“好的作品影響了幾代人。《 打電話 》是60年代初的作品,到現在人們還覺得有點現實意義。”
電話禮儀,除了說話要有禮貌,主要是少說或不說廢話。我研究過各種文字、體例以及居心各異的電話禮儀,發現其各有側重,但力戒廢話是一致的。什麼是非禮的電話?郭嵩燾和張德彝的領導有皇家風格的示範在先。據溥儀《 我的前半生 》供稱,十五歲那年,在莊士敦的煽乎下,非要在養心殿安一個電話。內務府大臣和師傅們因擔心皇帝被電話非禮( “安上電話,什麼人都可以跟皇上說話了,外界隨意打電話,豈不冒犯了天顏?” )而以“祖制”相阻,但最終還是搞不過以“自由”相抗爭的皇帝,便遂了他的心願。翻開電話局送來的電話本,溥儀把第一通電話打到楊小樓家,還學京劇唸白道:“來者可是楊——小——樓呵?”對方問:“您是誰呵?”皇帝就立馬掛機了。皇帝還用電話非禮過雜技演員徐狗子和東興樓飯莊,冒充一什麼宅子叫他們送一桌上等酒席。當然,溥儀前半生也用電話辦過一件實事,就是約見了白話文干將胡適,後者所倡導的白話文運動,就是把中文變得�嗦起來的一種“白活文”。
CCTV去年6月曾經播出專門教授電話禮儀的節目,主講者乃“知名禮儀與公共關係專家,博士生導師,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外交學系主任,禮儀與公共研究中心主任”。博導強調指出:“禮是尊重,從互相尊重的角度,通話時間宜短不宜長。電話打多長好呢?電話禮儀有一個規則,叫三分鐘原則。長話短說,廢話不說,沒話別說。我們有同志打電話很寂寞,拿起話筒就跟你捉迷藏,喂,你猜我是誰啊?有自戀傾向……浪費別人的時間就是浪費人家的生命,所以打電話一定要短。”
電話禮儀之方方面面,談得都很到位,唯於“�嗦”一項卻未能免俗地不甚靠譜。為論證“短些短些再短些”,博導在開場白現身說法:“昨天我接了一個打錯的電話,一個女孩子跟我講,你這兒是保潔公司嗎?我說是哪個保潔?寶貝的‘寶’,清潔的‘潔’?還是保衛的‘保’,清潔的‘潔’,是化妝品公司還是打掃衛生的公司?她說我找打掃衛生的那個公司,就是保持清潔的那個公司。我說你找它幹嗎?她說我找工作啊,我說我不是那個公司老闆,你打錯電話了。”
這通電話若是打到住宅,擱任何正常人那兒,都會直接結束通話以“打錯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