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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不解,問:“這些公雞每天報曉都挺準時的,你殺它們幹什麼?”
那人說:“早晨我有晚起的習慣,它們卻叫得很早。”
鄰居說:“這不是它們的過錯,報曉是公雞的天職。”
那人說:“這個我不管,我需要的是和母雞交配的公雞,而不是報曉的公雞。”
鄰居說:“可公雞是不能不報曉的,你難道不能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解決問題嗎?”
“這個很難,”那人說,“我曾想割掉它們的嗓子,後來又想紮上它們的嘴,可這樣太麻煩,而殺它們卻很省事。”
“那你為什麼不改變一下睡覺的習慣呢?”鄰居疑惑地問。
“改變我的生活習慣,這怎麼可能呢!”那人說,“我有這個習慣已幾十年了,怎麼會為幾隻公雞而去改變呢?再說我是主人,它們應該符合我的需求,它們的行為與我發生矛盾時,受損失的只能是它們,怎麼會是我呢?”
王夫人看晴雯,眼中只見她鬢松帶褪,春睡捧心的妖嬈態度,哪管這本清水出芙蓉的天然。在她老人家心中,丫頭要粗粗笨笨的,要性情溫柔敦厚,行事知禮。餘者,誰有功夫同她們纏呢?統統格殺勿論。如今有句繞口令般的新民諺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哪怕你的文章中了天下,不中試官的法眼也是徒勞無功。
晴雯的判詞裡有“心比天高,身為下賤”一句,其實晴雯本也沒打算找個多高的點站著,所謂“心高”,差在自我意識太強。她曾對秋紋道:“好沒見世面的小蹄子!那是把好的給了人,挑剩下的才給你,你還充有臉呢!”秋紋道:“憑他給誰剩的,到底是太太的恩典。”晴雯道:“要是我,我就不要。若是給別人剩的給我也罷了,一樣這屋裡的人,難道誰又比誰高貴些?把好的給他,剩的才給我,我寧可不要,衝撞了太太,我也不受這口氣!”明明是對老闆沒意見,只是看不了身邊的同事升遷。
以才華自矜也未嘗不可,但如何在心中給自己定位是一回事,而被分派了哪個位置的角色是另一回事。若動不動就摔耙子罷演,有可能連跑龍套的機會也沒了。模樣舉止、言談針線是一個小丫頭的資本;教育背景、業務水平是人在職場的資本。你與他起點差不多,甚至資格比他好,為什麼他先入了上層的青眼,得到了升遷呢?
若說他只是靠了拍溜小技,酸溜溜的心理庶可平衡些。可事實上,並非這麼簡單。做上司的人,也不是憑空就坐到那個位置上去的,他要提攜什麼樣的下屬,裡面肯定有自己的獨到眼光和選擇。合意,包括了合乎時宜,合乎規律,合乎組織的大目標和長遠利益。花襲人一向以溫柔和順著稱,但她伏侍寶二爺再周到體貼,畢竟還是份內事。默默無聞許多年,真正讓王夫人慧眼識珠的,還是因為她一番合了上意的識見。襲人說道:“論理我們二爺也得老爺教訓教訓才好呢!要老爺再不管,不知將來還要做出什麼事來呢。”這話與王夫人想到了一處,她不由得點頭嘆息,趕著襲人叫了聲“我的兒”。接著襲人又建議將寶玉搬出園外來住,明確男女之分,防止小人人多嘴雜。“太太事情多,一時固然想不起來,我們想不到便罷了,既想到了,要不回明太太,罪越發重了。”想人所想,急人所急,又有著與上層一般無二的道德觀念與是非標準,不把這樣的人託以重任還等什麼呢?
晴雯的差池,還在於誹謗叢生。在讀者諸君面前,最明白無誤的誹謗,來自刑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王夫人決定抄撿大觀園,王善保家的趁機進讒:“別的還罷了,太太不知頭一個是寶玉屋裡的晴雯,那丫頭仗著他的模樣兒比別人標緻,又長了一張巧嘴,天天打扮得像個西施的樣子,在人前能說慣道,抓尖要強。一句話不投機,他就立起兩個眼睛來罵人,妖妖調調,大不成個體統。”王夫人聽了這話,猛然觸動往事,想起了某一天晴雯在園子裡罵小丫頭的張揚模樣,這是她一生最嫌憎的那種人,如何能容在眼皮底下!
晴雯和王善保家的,一個是西府裡的妙齡小丫頭,一個是東府裡的陪房老婆子,她們能有什麼利害相關呢?所以結怨,多半是這樣的:這王善保家的偶進大觀園辦差,眾丫頭雖不太趨奉她,這大面上總還過得去。碰到襲人等知情達禮的,大概還會問一聲“大娘好”。晴雯呢?可能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看世間那些相互折檯使絆子的人,誰和誰又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呢?只是一些小矛盾、小衝突不得化解,在敵對的情緒中,怨忿愈深。當這種反面的力量越來越強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