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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時,上一世的若素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她從未見柳姨娘得寵過。
冰天雪地裡,還被陶氏逼著採集雪水,用來煮沸了給她泡茶,喬二爺親眼見到過,也不過是側身走開了。
哪怕他只提一句,哪怕只是稍微顧及幾分,柳姨娘也不會走的那樣悽慘,最後連只像樣的棺槨也沒有,還是喬老太太命人備了只槐木棺才勉強葬了柳姨娘。
若素記得,那幾日府里根本不見喬二爺的身影,後來還是管事在酒肆尋到了人,那會早就醉的不省人事。
奶孃也跟著嘆道:“柳姨娘也是個可憐人,心地倒是個良善的。”她與柳姨娘有幾面之緣,常見她在小院裡曬些果脯小菜,得了空還會去柳管事家裡幫忙。
容嬤嬤衷心於喬老太太,這是她老人的心事,她也就不想再嚼舌根子:“行了,別提了,在大戶人家的後院裡,良善有什麼用!”
像陶氏這樣沒腦子的主母,還是個生不出兒子的,但凡柳姨娘有點心機,單是憑著美貌和兒子,也能謀個出路!
總歸是心不夠狠!也不會耍心機。
奶孃會意,及時止住了嘴,抱著從哥去花廳下餵奶。
容嬤嬤看著日漸嬌態的若素,溫和的笑道:“姑娘,方才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聽了就忘了吧。”她的意思,若素明白。
若素淺淺的笑了笑,回了自己的西廂院,然後備了一壺梅子酒再度出了喬府。
喬家的墓林就在普陀山向南的半山腰上,據說還是老一輩的先人請了風水先生算了卦,才覓了塊風水寶地,可保喬家百年昌盛。
對這個地方,若素相當的熟悉,有一次被陶氏指派到這裡守了三日的墓地,她嚇得三天沒睡好,那會還遇見了兩個逃難的少年,原先還以為是惡-鬼,倒是後來陰差陽錯將兩人給救了。
“小姐,到了。”巧雲拉開馬車簾子,若素這才醒了神。
八月初,普陀山的景緻極佳,半到了這個時辰,半山腰上還騰著霧氣,若素是坐著軟轎上去的,這幅身子骨難以招架數不清的青石臺階。
她一眼就看見了柳姨娘的墓碑在哪兒。
生前是妾,死後也還是妾,只能葬在墓林一角。
有些不得寵,或是得罪了主母的妾室,甚至只是隨意找個地方葬了,或是捲了草蓆就挖個坑埋了。
上輩子在文家時,文大將軍帶回來的身懷六甲的小妾,就是被文天佑一刀砍死的,最後拋進了亂葬崗。
這個世道就是如此,僅存的公平,也只針對有權有勢有能力的人而言,想要活的尊嚴,活的榮寵,你就得付出比旁人多一倍的艱辛和算計。
“停下!”若素看見一個藏藍色的身影,蹲在柳姨娘的墓前,她讓東來,東去影在暗處,甚至連巧雲也沒帶,獨自一個慢慢靠近。
這人的身影不就是喬二爺麼?
前世的父親!
傷了她多少回的父親!
若素的步子極緩,最後在一株蒼天古樹下停住,她看著喬二爺的佝僂著的背影,冷冷的笑。
從若素的角度,可以看見喬二爺的手摩挲著石碑,一遍又一遍。
“哎---我以為,你說什麼也不會離開,那麼多年都熬過去了,你怎麼說走就走了。”喬二爺的聲音很輕,一口氣接著一口氣的哀嘆:“遠哥兒今日-秋闈,大儒說中舉的機率很大,我---當初不該答應讓遠哥兒過繼啊。”
喬二爺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明明知道你故意冷漠,就是生氣了,可我還----”說到這裡,他一手捂著嘴,望著被白雲遮去的天,呆了片刻。
長嘆聲綿綿延延,他的指尖摩挲著柳慧的名字,眉頭皺了皺。
他突然發現石碑上刻的字看著刺眼,要是換成‘吾妻-柳氏’更適合一些呢。
可笑的話,他竟從未想過給她正妻的名分,以為那樣待她就是足以了。
她對他的好,卻都是理所當然。
索取慣了,就忘了怎麼付出了。
更何況,妾就是妾,而他則是二房的天,但凡二房的女人都得聽他的,一切以他為天!他想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
只是冷漠算什麼?把她送出府,甚至是贈予旁人也是無可厚非的!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哎----”喬二爺又嘆道:“頭一次見著你,是在母親屋裡,你那會才四歲,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當真是聽話的很。你跟了我之後,還是一樣的乖巧,從來不像她們一樣爭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