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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轎伕付了錢打發走了,又吩咐自己家的馬車去送小夫妻。
夜裡有點悶,看起來倒像是要下雨,顧凝喝了酒,這會覺得上頭,昏昏沉沉地倚在車壁上休息。
楚元禎坐在她旁邊,輕輕地搖著大舅送的紫竹骨水墨畫的紙扇,給她一下下扇風。
到家的時候,顧凝竟然睡著,茗雨小聲地跟車伕道謝,給了他一把賞錢打發他回去。
楚元禎抱著顧凝下了車,院門吱呀一聲,她醒了過來,忙示意楚元禎放下她。
楚元禎卻不肯放下她,繼續往前走。
茗雨緊走幾步,去東廂樓下外室麻溜地點了一根紅燭,看了一眼開著的窗戶,便又去後院提水。
顧凝只好任由他將自己抱進房間,耳邊是他急促的心跳,與他沉穩的腳步很不相稱。可能是飲了酒的關係,顧凝的身體一陣陣的滾燙,軟軟的沒了力氣。不由得想到他這般堅持的用意,更覺心慌,不由得呼吸有些停滯,身體便越發軟下去,窩在他的懷裡。
突然起了風,窗子吱呀了兩聲,卻被支住合不上,一陣大風捲開門,蠟燭晃了晃,一下子熄滅。
屋子裡頓時黑漆漆的,連最初那點微弱的星月光芒也被夜風席捲一空,黑雲壓頂的感覺。
楚元禎抱著顧凝剛走到內室,頓時不敢走動,生怕磕到哪裡。
顧凝低低道,“放下我吧。”楚元禎想了想她房間的擺設,道,“我送你過去吧,回頭我去點燈。”他抱著她,至少不會被凳子之類磕到。
他小心翼翼地過去,一路上竟然真個沒碰到什麼,到了床前他聲音裡帶著得意道,“如果我們是貧賤夫妻,家裡沒錢點燈,看來也不會有……啊!”
正得意間忘記床前的踏腳,腳磕了一下,身子往前摔出去,雖然很小心還是一下子將顧凝撲在了床上。
他滾燙的體溫透過薄綃的夏衫份外明顯,熱氣陣陣地包裹著顧凝,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孩子知道會如何,兩世為人,也知道做夫妻有些事情免不掉。只是一直覺得很是尷尬,不知道如何面對,所以索性想把一切都推給回楚家再說。那時候住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自己也沒借口再逃避什麼。
黑夜遮掩著各自臉上的表情,互相看不見,楚元禎沒有慌手慌腳地爬起來,而是撐起身體,於黑暗中望著身下的人,雖然看不清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覺得很清楚。
現在的她就是那個曾經幫助過自己,淡淡的笑著,眼睛裡隱藏著的慧黠光芒的女孩子,是那個母親去世之後,悲傷得哭不出,深夜跑來找他傾訴卻又一句話不肯說的少女。
他們之間那般曲折的路,他和她之間隔著的那些山山水水,溝溝坎坎,如今已經都不存在,她是他的妻子,是他要一生相伴的人。
為了自尊生存他不服輸,為了愛情,他更加努力。當她在王家廳堂內面對著那副畫卷,明亮的眸光黯淡下來的時候……
“……阿凝,”他輕聲地開了口。
顧凝咬著唇,聽到外室想起清淺的腳步聲,然後“噠”的一聲,想是茗雨提了水過來,片刻,門吱呀一聲被人帶了上去。
房間外面隱隱有雷聲,風從窗子灌進來,吹拂著楚元禎的衣袖,輕輕地擦過她的臉頰。
他想說什麼,表白心跡也好,安慰她也好,或者耍無賴也好,突然又覺得實際上一個字也說不出,她淡淡無波的神情一直在無言的表情她不想聽什麼解釋……
驀地,黑夜裡顧凝低笑起來,“你不累嗎?好熱!”
她微顫的尾音卻洩露了緊張的情緒,楚元禎笑了笑,俯首下去準確地捕捉到她的唇,柔軟的帶著杏花村的甘醇,還有櫻桃的清甜……
一如夢裡曾經無數次出現過的,如今終於有了真實的觸覺和氣息,黑白的畫卷,被填滿了絢爛的色彩,不再是夢……
日上三竿,昨夜一場好雨使得清晨涼爽得很,窗臺一隻小鳥嘰嘰喳喳地唱著,鼻端是幽幽梔子花的清香。
顧凝努力睜開眼睛,目光觸及半垂的朦朧床紗之際,腦子裡哄得一聲,昨夜的一切便像剛剛結束一樣清晰得印入腦海。他看似精瘦卻結實強勁的身體在暗夜裡更具壓迫力,那種一點點卻似永無休止的能量升騰讓她想起來覺得可怕,若不是他肯體恤她,她……
顧凝渾身一陣燥熱,忙起了床,身體痠疼得讓她想哭,隨即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昨夜那般抵死糾纏的人,想起他後來抱她去洗浴那般羞愧的事情……
她忍著疼匆匆把內衫穿好,慶幸他不在床上,否則才更加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