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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絞索一直在腦裡揮之不去。人們怎麼區分上帝的仁慈和打錯結呢?或者它們本來就是一回事?如果這種想法是不純潔的,我祈求上帝的寬宥。隨後我又祈求聖母替我的行為向上帝求情,使我的手能穩一些,以便在畫面上再現她的良善。
很多個這樣的夜晚,思維翻飛讓我無法入睡,最後我不得不從被窩裡溜出來,走出臥室。
我喜歡房子裡的黑夜。我已經將家裡複雜的地形印在腦海,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也能知道哪兒有門,該朝哪個方向轉彎以避免碰上傢俱或者意外地碰上樓梯。我走下樓梯,院子像一口黑暗的深井。在我經過一隻家犬的時候,它睜開惺忪的睡眼,不過它久已習慣我在深夜遊蕩了。倒是應該提防媽媽的孔雀,它們聽覺靈敏,叫聲又淒厲得如同地獄鬼魂的合唱,要是把它們弄醒,所有人都會醒來。
我推開冬天會客室的門,腳下的地磚鋥亮光滑,新掛毯如厚重的陰影,媽媽引以為榮的心愛橡木桌似乎是為幽靈準備的。我蜷曲著身體,小心翼翼地避開窗鉤,坐到窗臺上。不用說,我那兄弟們的視力現在一定也因為同樣的原因減退了。他們雖然看得不太清楚,可吵鬧聲卻更加響亮;他們醉醺醺的笑聲落在卵石上,加倍地彈回來,直升到窗戶以上。有時候他們會把爸爸吵醒,可是今晚沒有這樣的狂歡。我的眼簾開始下垂,突然我注意到下面有個什麼東西。
在我們屋子一邊的大街上,有個身影冒出來,火把發出的光勾勒出他的身體。他身材瘦削,披著一件圍得很緊的斗篷;但他沒有戴帽,我能看到他白皙的面板上跳動的光芒。啊,是我們的畫家正走進夜色。這個時候他能看到的藝術少得可憐。媽媽說過什麼來著?他習慣了修道院的寂靜之後發現這城市很吵鬧。也許這就是他吮吸寂寞的方式吧,雖然他低著頭、渴望自己迷失在黑暗中的走路方式有些刻意而不是出於自然。
我既好奇又嫉妒。這麼簡單?把自己包在斗篷裡,找到右側的門,然後走進黑夜。如果走快些,他可以在十分鐘內到百花聖母堂。然後穿過洗禮堂,徑行朝西可以到達新聖母堂,或者朝南走去河邊,也許能聽到婦女們的鈴鐺的聲響。那是另一個世界。不過我不喜歡這麼想,我記得他畫的聖母,太過優雅輕盈,不像是屬於人間的。
我眼看著他出去之後,又過了約摸一個小時,開始覺得困了。由於不想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我走回樓上的房間。我滑進被窩裡,看到普勞蒂拉手腕上被蚊子叮咬的地方已經開始腫起來,毫無同情心地覺得很滿意。我蜷曲著抱住她暖和的身體。她嘶嘶的發出像馬一樣的鼾聲,繼續睡著。
《維納斯的誕生》第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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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還是毛坯,和上帝並無多大幹系。他用寬大的黃金扁帶飾把小禮拜堂的中殿圍了起來,陽光從側面的窗戶射進來,剛好照在這條扁帶飾上。他坐在陰暗處,旁邊擺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有紙張、筆墨和剛削尖的黑色石膏粉筆。
我慢慢走進去,年邁的盧###喀跟在我身後。瑪利亞由於消化不良病倒了。雖然我那天很希望她生病,但你得相信我,她吃了什麼或者她為什麼生病確實和我無關。
我進去的時候,他站起身來,眼睛看著地面。盧###喀的老邁使我們走得很慢,我為她要了一張舒服的椅子,擺在旁邊。在白天的這個時候她入睡只是遲早的問題,而且不用說,她會忘記自己睡過。她在這些時候成為我的最佳助手。
他似乎忘記了我們上次見過面。他做手勢讓我到光線照耀下的一個小神壇去,那兒有一張高背木椅,椅子的角度保證我們的眼光不會相交。我走上去,有點為自己的身高難為情。我想我們兩個同樣緊張。
“我該坐下嗎?”
“隨便你。”他咕噥著,依然沒有正眼看我。我照著從教堂溼壁畫看來的婦女畫像擺了個姿勢:後背挺直,頭部抬高,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我不知道眼睛該看哪裡,朝前看了一會兒,但那邊太陰暗;於是我將視線移到左邊,可以看到他的下半邊身體。我注意到他的長筒襪下邊的毛皮已經磨破了,但他的小腿和我一樣,很好看,要是再長一點就好了。我開始聞到他的體味,這次更強烈:一股泥土的味道,混雜著刺鼻的酸味。我懷疑他夜裡究竟幹了什麼,以致身上這麼臭。顯然他沒有經常洗澡。
時間流逝。在陽光下很溫暖。我斜眼看了看盧###喀,她的膝蓋上放著帶來的刺繡,她放下針,瞧了我們一會兒;但就算在她眼睛明亮的時候,她對藝術也沒多大興趣。我以50為限開始慢慢計數,數到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