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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禱。我最著力於描繪他們的服裝(這是和我最接近的世界,至少我可以隨意學習有關布料和風格的知識)。加百列穿著一件由我爸爸最昂貴的細麻布製成的襯衫式外衣,數以千計的奶黃|色褶帶從肩膀飄落,鬆散地系在腰間;那布料輕盈,足夠配合他四肢的速度。我把聖母畫得十分時髦,她的衣袖從肘彎開口,顯出裡面的衣衫,腰帶高束,絲質的長裙褶皺著,如瀑布傾瀉般圍住她的雙腿,流瀉在地面上。
完成輪廓之後,我用不同深度的墨色開始畫陰影區,並在受光區刷上一層白鉛粉。要是這時犯了錯誤,想改正可不容易;而我的手因為緊張已經變得不穩了。我不禁同情起巴託羅米奧畫室的那些學徒。為了讓自己安定下來,我先畫那些漸遠漸小的地磚,鍛鍊自己透視的技巧。這時有人晃動門柄,門板和椅子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等等。”我從床上抓起一條被單,將它蓋在畫紙上。“……我在脫衣服。”
幾個月前,托馬索發現我在這兒,“偶然”將一罐我用來製造映描紙的亞麻子油倒進伊莉拉設法從藥店給我弄來的鉛粉裡。為了讓他保守秘密,我只得幫他翻譯了令他頭大的奧維德奧維德詩歌。但現在一定不是托馬索。他怎麼可能不去街上追逐那些穿著高跟鞋招徠男子的女孩,而浪費時間來折磨我呢?我能聽到他在樓上的聲音,樓板在他腳下吱吱作響;不用說,他正歪歪斜斜地走著,試試哪種顏色的長筒襪和那身裁縫剛送來的束腰外衣最般配。
我搬開椅子,伊莉拉溜了進來,一隻手端著碗,一隻手託著一塊杏仁蛋糕。她無視那幅畫(雖然她是我的同謀,但對她來說最好還是假裝不知道),坐到床上,把蛋糕分給我;將我的手拉到她面前,用檸檬和白糖攪成糊,塗在我的面板上。“怎麼?發生什麼了?瑪利亞揭發你了嗎?”
“不如說她說謊了。啊!當心……我那兒割傷了。”
“太糟糕了。你媽媽說要是到星期天你的手還不變白,她會讓你戴上一個禮拜的羊皮手套。”
我讓她塗了一會兒。我喜歡她的手指在我掌心推動的感覺,甚至更喜歡黑玉般的面板和我的面板形成的鮮明對比;不過如果我要給她畫像的話,得費好多炭筆。
除了有豐富的日常知識外,她還有點聰敏,自我幼時起,她既能管住我,也能讓我開心。我想媽媽一定是在祈禱她這個異乎尋常的女兒健康成長的時候看中伊莉拉的,所以很早她就變成了我的。但沒有人能真正擁有伊莉拉。儘管在法律上她是我爸爸的財產,爸爸能隨意處置她;但她始終有著貓一樣的獨立和秘密。她在城裡遊蕩,帶回一些新鮮水果般的小道訊息,並將它們販賣給別人。自我懂事以來,她是我在這座房子裡最好的朋友,繪聲繪色地向我描述那些我去不了的地方。
“哦。有什麼訊息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
“哦,伊莉拉!”但我知道最好不要催她。
她咧嘴而笑:“有個好訊息。今天人們在正義廣場給一個男人施絞刑。一個兇手。他將妻子的情人砍成碎塊。人們將他吊了一個半小時,割斷繩索,將他投進運屍車。他在運屍車裡坐起來,抱怨喉嚨很痛,跟人們要水喝。”
“他沒死!他們怎麼對他呢?”
“帶他去醫院嘍,將麵包在牛奶中浸軟了喂他。等到他能吞吃的時候,他們會再把他吊起來。”
“不!那些圍觀的人有什麼反應呢?”
她聳聳肩:“他們朝他大叫歡呼。這個肥大的多明我會教徒臉如浮石,他佈道般喃喃自語,說佛羅倫薩是個大糞坑,到處漂浮著邪惡,以致缺德的飛黃騰達,而良善的遭難受罪。”
“可是即使這事情不邪惡又怎樣呢?我的意思是,如果它只是體現了上帝對罪孽深重者的寬宏大量,那又怎樣呢?哦,要是我能在場就好了!你怎麼想呢?”
“我?”她笑了,“我認為劊子手打結打錯了。喏,你的手洗好了。”她拉著我的手仔細端詳。這還是許多天來第一次這樣乾淨呢,粉紅的指甲閃閃發光,可是看不出我的面板有沒有變得更白了。
《維納斯的誕生》第四章(2)
“給。”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罐墨水(夠哥哥們用一個月的墨水,在我這隻夠用一個禮拜)和一枝精緻的用白鼬尾巴的毛製成的小畫筆,可以用來給聖母的臉部和裝束加亮。我高興得用雙手環住她的脖子。
“嗯,你很走運。我買到便宜貨了。不過星期天之前別用,要不我就麻煩啦。”
她走後,我躺在床上,那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