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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會特別為秀紅店裡的小姐們提供便宜的貨,就是為這種時候做準備。如果不充分利用就太不划算了。
“這和您有關係嗎?”
“元成貴約我吃午飯。”
我聽到她的喉嚨深處“啊”了一聲。
“是吳富春的事吧!?那個人為了這事火冒三丈呢!你還是別去比較好吧!”
“我也不想去啊!只是要我在歌舞伎町以外的地方混下去,我可沒自信。”
秀紅像少女似地咯咯笑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麼笑。平常,我們都只在昏暗的酒家裡碰頭。
“他有沒有提到我的事?”
“他說一定要逼你說出吳富春的藏身之處……對了,好像還說他已經告訴過楊偉民了,所以讓你吃點苦頭也不打緊什麼的。”
“媽的!!”
我用力踹了電話旁的垃圾桶一腳,垃圾桶便隨著巨響倒在地板上。這時正好從電梯裡出來的中年男子用好像遇到惡魔似的表情看看我,然後又慌張地關上了電梯門。
這是楊偉民的作風。他應該是認為反正我又不至於被做掉,所以準備把我犧牲,送給元成貴做人情吧!
“你沒事吧?”
秀紅問。她的聲音聽來並不是擔心我的情況,只像是被垃圾桶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啊……沒事。”我拿起一根菸點著,深深吸了一口。
“健一,你還是躲一躲吧!招惹上了元成貴,楊偉民又不罩你,你在歌舞伎町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
“我和富春已經沒關係了。”
連我也發現自己的音調提高了。可是,這我可憋不住。
“你幫我向元成貴說說吧!”
“這種話,元成貴是不會相信的。”
她用絕情的口吻說道。那冷酷的聲音讓我稍微恢復了冷靜。
“好吧……我自己會處理。”
“我想,你的小命是應該保得住吧!傷好了以後,再到我店裡來,我請客。”
她掛上了電話。我靜靜地掛上了聽筒,反覆咀嚼秀紅的話。
情況已經是糟得不能再糟,可是一定還有法子可想,即使這法子就像蜘蛛絲一樣細小脆弱。我不知有多少回就是靠這種法子才能活到現在,這一關也一定過得了。
我把煙弄熄,按下了電梯下樓的按鈕。
10
幾個年輕的臺灣人聚集在“藥房”的門口。一看到我,馬上像柵欄一樣擋住我。
“讓我過去,我要找楊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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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嘴裡喊著些什麼。
“我聽不懂臺語,有話用北京話說。”
聽我這麼說,他們馬上閉上了嘴,嘴角浮現出把人當傻瓜似的淺笑。在我回瞪他們的時候,其中一個便破口嚷嚷了起來。這句臺語我聽得懂,是那以前我被罵過無數次的話——丟不丟臉啊!
身為本省孩子居然不會說臺語。
在臺灣,和國民黨政府一起到臺灣的中國人被稱為外省人,而之前就居住在臺灣的人則被稱為本省人,以示區別。第一代的外省人當然只會說北京話,而因為國民黨將北京話制定為國語,現在年輕的本省人在日常生活中也使用北京話。可是國語只是在外使用的語言,在和親人交談時用的還是臺語,不會說臺語的臺灣人只有被瞧不起的份兒。在和老媽一起搬到歌舞伎町來時,我因為不會說臺語而常遭同年齡的臺灣人欺負。可能是我不會說臺語卻又受到楊偉民庇護這點,碰到了他們的痛處吧!
當然,我也曾要求楊偉民教我說臺語。可是楊偉民只是委婉地搖搖頭,煞有介事地表示,臺語只有臺灣出身的人才講,只要把北京話學好就很夠用了。那就自己學吧!我想。可是除了其他罵我的孩子以外,楊偉民手下的臺灣人,當著我的面幾乎都不講臺語。到了一定年紀後我才知道,是楊偉民特別叮囑他們不要教我臺語的。
“給我滾開,我不想理你們這些小鬼。”
我用日語說,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從額頭朝著腳趾頭直線下降。插在褲子口袋裡的兩隻拳頭已經滿是汗水。剛才罵我的傢伙把手伸進懷中,接著就亮出刀子。
“還不給我住手!!讓他過來。”
楊偉民沙啞的聲音從“藥房”裡面傳了出來,這些小鬼們臉上的表情有點動搖了。
“沒用的傢伙!我叫你們把風,是要你們不要讓大陸人進來!”
所有的中國人,都是在家長制度嚴格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