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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沒法理解二十來歲青年的心思,”老海軍軍官一邊策馬,一邊思忖。“要不然,就是現在的青年人不同過去的了。咦!我這外孫女兒是怎麼回事兒?現在又挽住馬,緩緩走起來,好像巡邏巴黎街頭的騎警。看她那架勢,是要捉弄那個老實厚道的市民吧?瞧那個人,活像個苦吟的詩人,手裡似乎還拿本小冊子,唉呀,我簡直就是大傻瓜,那個青年人,不正是我們要找的嗎?”
老海軍軍官想到此處,便按轡徐行,好悄悄地接近外孫女兒。自1771年起的數年間,時尚淫亂,這位海軍少將也久歷情場,經過許多風流豔事,自然一眼就能辨認出,外孫女兒所遇之人,正是蘇城舞會上的那個陌生青年,說來也真是巧遇。德·甘爾迦羅埃伯爵儘管年邁,灰眼睛已經昏花,但是仍能看出外孫女兒內心激動萬分,雖然她表面不動聲色。愛米莉那雙銳利的眼睛,呆呆地凝視著前邊安閒散步的陌生人。
“果然不錯!”老伯爵想道,“她要追隨那個人,就像一條商船追逐一條海盜船。等她眼睜睜瞧著人家揚長而去,又該不知道自己愛的是什麼人,是侯爵呢還是平民。這些年輕姑娘呀,身邊到底少不了我這樣一個老傢伙……”
想到這裡,他猛一策馬,把外孫女兒的馬也帶動跑起來。只見他的馬從外孫女兒和那青年中間衝過去,迫使那人縱身跳到路邊草坡上。老伯爵立刻勒住馬,吆喝一聲:
“您不會閃開點兒嗎?”
“嗬!對不起,先生,”陌生人答道,“真沒想到,您差點把我撞倒,還得要我道歉。”
“哼!朋友,說下去呀!”海軍少將怪聲怪調地說,口氣裡含有譏笑侮辱的意味。
德·甘爾迦羅埃伯爵說著,揚起鞭子像要抽馬,卻擦了一下那青年的肩膀,又說道:
“自由派的市民愛爭辯,愛爭辯就該聰明點兒。”
那青年正往路邊草坡上走,一聽這句奚落的話,立即停住腳步,叉起雙臂,激動地答道:
“先生,看您滿頭白髮,想不到還有興致找人決鬥。”
“滿頭白髮?”海軍少將高聲打斷青年人的話,“信口胡言!我這頭髮剛剛灰白。”
一場口角惹起來,幾秒鐘的工夫就變得十分激烈。年輕人本來竭力剋制,這時也沉不住氣了。德·甘爾迦羅埃伯爵見外孫女兒惴惴不安,快要來到跟前,就趕緊道出自己的姓名,並關照對手不要在他看護的少女面前爭吵。陌生青年聽了微微一笑,當即將一張名片遞給老海軍少將,還特意說明一句,他住在舍佛勒茲的一座鄉間別墅,並用手指了指,說罷匆匆離去。
“我的孩子,您差點把那小子撞傷,”伯爵急忙迎上去,對愛米莉說,“您也太冒失了,連自己的馬都攏不住!害得我給您打圓場,險些丟了面子。您要是在這兒不就好啦,即使把他的胳膊撞斷,只要有您一個媚眼、一句客氣話,事情也就圓滿解決。您有時候不放肆無禮,說出來的話就特別中聽!”
“噯!親愛的舅公,是您的馬闖了禍,可不是我的馬呀。看來,您真的不能再騎馬了,去年還不這樣呢。算了,區區小事……”
“嘿!嘿!區區小事。對您舅公無禮,不過是區區小事!”
“那個年輕人傷著沒有,不應該上前問問嗎?瞧呀,舅公,他走路一瘸一拐的。”
“沒那事兒,他還跑呢。哼!剛才,我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
“哎呀!舅公,我算領教了。”
“站住!我的外孫女兒,”伯爵拉住愛米莉的馬韁繩,“一個買賣人,何必向他討好呢?能被一位可愛的姑娘撞倒,或者被‘美麗的母雞號’戰艦司令撞倒,還算他福氣大呢!”
“親愛的舅公,您怎麼知道他是平民呢?看他那舉止,相當高雅嘛。”
“我的外孫女兒,現今,誰的舉止不高雅!”
“不對,舅公,在沙龍里養成的舉止神態,不是人人都具備的。我敢同您打賭,那青年肯定是貴族。”
“剛才您哪兒來得及觀察他。”
“這可不是頭一次見到了。”
“您這也不是頭一次尋找他。”海軍少將笑著回敬一句。
愛米莉的臉刷地紅了。舅公看著她窘了一會兒,才接著說:
“愛米莉,您是知道的,我愛您就像愛自己的孩子;因為,出身高貴的人所應有的高傲氣質,一家人中只有在您身上還能表現出來。天曉得!這樣美好的原則,信奉的人竟寥寥無幾了”,誰料得到呢?好吧,我的外孫女兒,讓我做您的心腹吧。我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