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然而這種神情不是發自心中的歡愉,而是清愁所添的風采。看光景,他頭腦有無限憧憬,一身氣度不凡,誰也不敢貿然說:“這個風流少年!”或者說:“這個美男子!”誰都想同他結識。就是目光最敏銳的人看到這個陌生青年,也不能不承認他是才華出眾的人;不知道他有什麼重大考慮,才來到這鄉間舞會。
這一系列觀察,愛米莉只用了片刻時間。這位得天獨厚的男子被嚴格審視一番之後,便成了愛米莉私下的意中人。愛米莉並沒想:“他準是貴族院議員!”而是這樣思忖:“啊!他要是貴族,就應該是貴族院議員……”沒等想完,就霍地站起身,朝那根亭柱走過去,二哥中將隨即跟上。她表面上似乎在觀看歡快的四對舞,實際上卻使用女人的慣伎,一邊靠過去,一邊用眼角餘光瞟人,把這青年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陌生男子見她走近,便有禮貌地閃開身,把位置讓給兩個來人,自己靠到另一根亭柱上,愛米莉對陌生人的這種禮貌,倒像對失禮一樣惱火,於是不顧場合,故意提高嗓門,同哥哥聊起來,一邊還搖頭晃腦,大做手勢,毫無來由地格格大笑,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並不是想讓哥哥開心,而是要招引這位穩重的陌生人的注意。然而,這些伎倆都無濟於事,德·封丹納小姐便順著陌生人的視線望去,這才發現他不留意周圍的緣故。
愛米莉面前的四對舞中,有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女,像吉洛德①鉅作《奧賽安迎接法國勇士圖》中的蘇格蘭女神。愛米莉心想,她準是一位英國貴婦,最近才住到附近鄉間的。她的舞伴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雙手紅撲撲的,穿件藍上衣、南京布褲子、一雙白鞋;少年這身打扮表明,這位少女是個舞迷,並不挑揀對手。別看她形體嬌弱,舞步卻很輕快,不過,雪白的兩腮已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臉色也漸漸添了生氣。德·封丹納小姐又靠近一點,想等陌生少女回到原位,對手重複舞步時,好仔細端詳端詳她。這時,陌生男子走上前,俯過身去,對正在跳舞的美麗少女說了一句:
①吉洛德(1767—1824),法國畫家。
“克拉拉,好孩子,別再跳了。”
說話的語氣雖輕,且有點專斷,可愛米莉在一旁有心,聽得清清楚楚。
克拉拉小嘴撅了撅,點了點頭表示順從,接著又嫣然一笑。陌生男子等四對舞跳完,將一條開司米披巾搭在少女肩上,讓她坐到背風的地方,像情人一樣體貼。過了片刻,他倆站起身,像要離去的人們那樣,最後繞亭子轉一轉。德·封丹納小姐一見,就藉口要看看花園的景色,也跟了上去。她哥哥故作不知,跟著她隨便走。愛米莉最後發現,那對標緻人兒登上一輛雙人馬車;馬車十分華麗,由一個身穿號服騎馬的僕人看管。陌生青年拉齊了兩條韁繩,從座位上漫無目標地朝人群掃了一眼,瞧見了愛米莉,車走動之後,又接連回頭,望了她兩眼,倒叫愛米莉覺得沒有虛此一行。陌生少女也跟著回頭瞧了瞧。是妒忌嗎?
“花園想必看得差不多了吧,”哥哥對愛米莉說,“可以回去跳舞了。”
“好吧,”愛米莉答道,“照您看,那姑娘是達德萊夫人的親戚嗎?”
“達德萊夫人府上可能有個男親戚,”德·封丹納男爵說,“至於那個姑娘嘛,恐怕不是。”
第二天,德·封丹納小姐要騎馬去遊玩,她常說早晨騎馬蹓躂,對她身體很有好處;這樣,老舅公和她哥哥也不知不覺養成了習慣,早晨時常陪她出去。她的興致很高,特別喜歡到達德萊夫人居住的村子周圍盤桓,以為很快就能找見那個陌生男子,結果一無所獲;後來她又多次去參加蘇城舞會,也沒有見到。那個英國青年彷彿從天而降,是來支配並美化她的夢想的。德·封丹納小姐這樣暗中尋訪,是非常獨特的舉動,足見她膽氣之大。本來,一個少女萌生愛情,越有阻礙越追求,可她卻一度絕了念頭,幾欲放棄了。事實上,她即便到夏特奈村周圍再轉悠些日子,也不會遇見那位素不相識的青年。德·封丹納小姐聽得一清二楚,那個少女既然叫克拉拉,就不是英國人;顯而易見,那個所謂外國人,並不住在花紅柳綠、滿園飄香的夏特奈。
近來天氣很好,舅公的風溼痛有些日子沒犯,愛米莉便在一天傍晚約他騎馬出去,路上遇見達德萊夫人。只見那位名氣很大的外國貴婦坐著敞篷馬車,身邊有德·王德耐斯先生陪伴。愛米莉看準了這對妙人兒,從前的推測一時間化為烏有,像夢幻一般消失了。同所有期待落空的女子一樣,她心中惱恨頓生,猛然掉轉馬頭,飛也似的跑開,她勇公怎麼追也追不上。
“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