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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的一顆珠子,等人發現。
雷聲霹靂,海面上萬馬奔騰,天際有黑龍盤旋。轟隆隆的雷鳴,像是傳說裡海怪的叫聲。、
端午不怕死,但慢慢地死,實在太磨人了。她默默祈禱海怪出現,一口吞掉她,給她個痛快。
這時,她聽到一種奇特的聲音。她再次張眼,只見浪尖出現了一艘船。
那艘船通體紅色,近乎華麗,船身巨大。船頭,居然還站著一個男人。
大熱天,那人冠帶整齊,隨風飄逸。遠遠望去,像是天際朱霞,人間白鶴。
海風之中,他的身影,似真似假,似夢似幻。
他舉止悠然,好像頭頂上不是朵朵黑雲,而是有萬千梨花盛開。
端午望得入神。雖看不太清楚,但她心中充滿狂喜:原來不是海怪,而是海神。
那麼俊美的男人,一定是海神無疑。只有海神不會畏懼風浪,也不必擔心熱出痱子。
這次死,非常夠本。海神知道她的心思,會將她儘快變成一顆海底的珍珠。
瀕死之人,經不起大喜大悲。端午在彷徨裡失去了知覺,陷入模糊黑暗。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一個昏暗發臭的艙房裡。
她不禁失望,為何天國還像奴隸的房間?
有個老女人靠近她:“你醒了?都三天了。”
女人雙眼紅腫糜爛,面孔骯髒。她遞給端午一碗飄著菜葉的稀粥:“快喝吧。”
端午警覺:“這是什麼地方?我沒死?”
“你活著。你被這艘船的主人救了。”老女說。
“那不是海神嗎?”端午問。
老女一愣,半晌才說:“他是哪門子的神?瘟神還差不多。反正你遲早會知道的,我就先告訴你。這艘船的主人,名叫燕子京,他是個商人,也是個人販子。你就等著他把你賣掉吧。”
端午被當頭一棒,好一會兒,回不過神來。
她重新躺下,也不喝粥。
老女勸道:“好死不如賴活。你已上來,船早離開了廉州。”
端午忽然坐起,搶過破碗,把粥喝得一乾二淨。
老女忙說:“這孩子,別灑了。”
端午想:我捧珍珠不灑,還能灑了這粥?她一口氣喝完,碗空了,果真一點沒灑。
當晚,她沒有睡好。
出了地獄,又上賊船。她不可能睡好。
第二回:鐵石心腸
夜已深。夢中的端午,被一陣拋錨吆喝聲所驚醒。
艙房擁擠而悶熱。屋內男女奴隸雜沓,所有人每天共用一個馬桶。所以,潮溼裡有股濃烈臭味。為防止有人輕生或者逃跑,開窗透氣機會,也屈指可數。大部分時間,奴隸吃著豬狗食,等同於囚犯,不得見天日,更不見月光。
端午坐起,活動因佝僂睡姿而痠疼的手腳。自從她被塞入運奴船,已過了二十天,共停泊過五個地方。每到一港口,就意味著艙房裡有些人要離開,另有些新人要進來。
那眼皮糜爛的老女是個廚娘,早被人買走了。端午跟其他奴隸不怎麼說話,其他奴隸也沒什麼力氣和她說話。她老愛垂著頭,裝出一副無精打采,十分倒黴的樣子。無人注意到她,正好讓她養精蓄銳,靜思對策。
端午側耳聽動靜。暗想:靠岸後會開窗吧?她悄悄爬過人堆,趴在窗下等著。
果不其然,緊接著有人卸下了封窗板。端午深吸口氣,睜大眼睛。雖然她的天地,不及一隻老鼠,但她已然摸出了些船上僕役的規律。
她透過窗縫,看岸邊漁船,酒家紅燈。碼頭上的醉漢大聲鬧:“爺爺既然來了刺桐港……”
啊,這就是刺桐嗎?端午一陣激動,咧嘴笑開。她扒著窗臺,喃喃:“到了!我到了!”
刺桐別名泉州,在這時代因海上絲路聞名遐邇,同埃及人的亞歷山大港並列為天下第一。端午在廉州時,好多次聽八娘子描述過她記憶裡這座城市:雲集海客,民居清潔,百姓安樂,有好多寶物坊,色目商人肯僱傭女人來辨識珠玉……堪稱端午夢寐以求之處。
嬰兒的哭聲打斷了端午神思。他媽媽是一個頗有姿色的少婦,想給他餵奶,總被他吐出。那少婦皮薄,當眾開懷,紅透了臉。
端午發出“吃吃”聲響,招呼少婦說:“來這,我給你挪個位。”
少婦連聲道謝,她對端午敞開胸襟。嬰兒好像活了過來,張嘴吮吸。
端午眼如黑葡萄珠,好奇碰碰嬰兒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