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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忽忽悠悠地,不知會在什麼地方落地。他看著魏學賢,說:“我要真走了,你們咋辦?”
魏學賢說:“你走你的,不要管我們。我們還有昊昊和晨晨。”說完這話,他不敢看汪洋的眼睛,他的鼻子酸得很厲害,他想哭。這麼多天,他一直隱忍著,害怕讓人看出他的恐懼。現在,在另一個已經長大的男人面前,他無需再去隱藏,他被深藏的痛苦、絕望、孤獨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一旦家慧撒手而去,生活留給他的,還有什麼呢?他不敢正視這個將要到來的現實。他第一次意識到,這麼多年,真正支撐這個家,支撐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家慧。
炭火燒得很旺。汪洋聽見火裡劈啪一聲,那是木炭裡潛藏的水汽爆裂了。他發現魏學賢不知什麼時候流了滿臉的眼淚,他默默地看著他,悲哀也在自己身體裡一波一波地瀰漫。
魏晨一頭從外面撞進來,說:“三姨來了。”魏學賢慌亂地用手抹抹臉,問道:“在哪兒?”魏晨說:“在媽那兒。”魏學賢和汪洋便起身往家慧的屋裡去了。
家瑛坐在火盆邊兒烤火,手裡夾著一支菸在抽。見了汪洋,打趣道:“喲,大學生回來了。”接著問了些學校的情況,汪洋都一一答了。坐了一會兒,家瑛給魏學賢遞個眼色,說是要走,魏學賢會意地送她出來。
家瑛悄聲問:“東西都備齊了?”魏學賢說:“沒有。”家瑛嗔怪道:“我就怕這個。人已經這樣了,臨時臨危的咋來得及。趕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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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學賢啞著嗓子說:“你就替我做主弄吧,我是一點兒方寸也沒了。”家瑛說:“壽衣,壽房( 棺材 ),鋪的,蓋的,置辦起來也快,就是一樣樣兒都要人去跑。這兩天睡覺,你要驚醒點兒。”
魏學賢哭喪著臉,痛苦地點點頭。這些東西,那麼真切地把將要來臨的死亡和分離推到他面前,使他無處可逃。
第二天一大早,剛吃過早飯,家慧囑咐汪洋去家禮和家義那兒走走,又要魏晨把別人來探她時送的禮品收拾兩包讓汪洋拿過去。
家禮人不在。士林和一個找來打下手的鄉下姑娘在蒸包子。姑娘手裡捏著包子,士林站在姑娘身後,卻將兩手伸進衣服裡搋著兩個麵糰似的軟東西來回揉搓。姑娘說:“你再光顧著玩,三姐那兒怕不趕趟了。”士林嬉鬧著說:“不還蒸著兩籠屜嗎?剛玩一會兒你就要說話。”姑娘扭捏著身子,回頭讓士林嘬了一口,說:“我倒是想叫你玩一輩子,可你那幾個姐沒一個待見我,巴不得早一天把我趕回鄉下去。”士林孔武地說:“她們管不了我的事兒,我想咋的就咋的。”姑娘兩手沾著麵粉,忽一下撩起衣服,就把一個雪白豐碩的奶子抵進士林嘴裡,噝噝哈哈喘著氣說:“好人,你要說話算數,就是把我剝了餵給你吃我也願意。”
士林像掉進一鍋熱水,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吱吱往外冒著蒸氣。舌頭在嘴裡毫無章法地動著,兩手又迷亂又清醒地想要撕扯點兒什麼。鍋裡的開水撲突撲突響著,跟兩人咿咿啊啊的呻喚交匯在一起。直到聽見汪洋在棚屋外面喊大伯,兩人才慌亂地分開。姑娘羞得不敢抬頭,趕緊抓起一團面撳在案板上拼命地揉捏。
士林被攪了好事,頗為掃興,態度不冷不熱地說:“我伯出去了,你改天再來吧。”雖說是堂兄弟,相互卻有隔閡,站著說了兩句話,汪洋就告辭出來。姑娘餘悸未消地捂著胸脯說:“我的天爺,差點兒叫他看見。”士林滿不在乎地說:“看見咋?看見了白看。”
益生堂 第三章(34)
士蘭收攤回來,士林告訴她汪洋來過了。士蘭問:“他說啥了?”士林不陰不陽地說:“他能跟我說啥?一個是大學生,一個是賣饃的。”士蘭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說他:“叫讀書時你不讀書,這會兒又來說這話。”士林也不示弱,嗆道:“該我讀書的時候,有讀書的地方沒?都來怪我,我去怪誰?”
士林下放前,在街上的民辦小學唸了個二年級。到青峪河,先在家呆了半年,後來入學到公社小學又從一年級念起。去一個星期,有三天在隊裡勞動。唸到二年級結束,士林不想念了。士蘭哭著說:“我們大房,就你這一個兒子,咋的也要供你把書唸完吧。”士林拗不過,就揹著書包去學校點個卯,然後偷偷溜出來,玩到吃飯時回家。士蘭哭著喊:“伯,你就這樣由著他?”
青峪河的青石寨上有一座文峰塔,是嘉慶皇帝當朝的一八○九年,茅山城一幫縉紳為勉勵後輩向學自發集資修建的。家禮專程領士林去看磚塔,要他在磚塔底下給自己起誓,一定好好唸書。士林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