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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地鐵站、報刊亭、朋友的party或者在*站上發現生日相同,都是可能性之一。是誰先開口,誰先要了對方的電話號碼,誰提議第一次約會?飯店、影院、公園,他們在哪裡坐下,開始交談,朝對方眨眼睛。假若望熙如梅紋所言那般幽默和健談,九月是否會被此深深吸引。那麼,也許是她提議繼續交往下去。終於在某一個夜晚,他確信是夏天的夜晚,他們彼此靠近,牽起手,徜徉在行人寥落的大街上,到處都是新鮮,那是城市久違的另一副面孔。分別的時候,又是誰環著誰的肩,是誰攬著誰的腰,是誰先閉上雙眼,用鼻子輕碰對方的臉頰,接著親吻。
終於能夠理解早茶店裡梅紋的眼淚,這種酸性液體中含有太多屈辱的成分,不是失去二字所能表達的,在淚水的流域中,滿眼都是炮彈落下之後的焦土。若只是為了愛情的滅絕,仍然有和平的方式可以選擇,相安無事——有事也可相安——又何苦佈置這麼龐大的戰場,牽涉無辜的人。戲劇化的情節讓嘉羽開始覺得,那天凌晨,他與梅紋應當是執手淚眼,相擁而泣,因為身上最為脆弱的東西都已毫無遮攔地呈現給對方。他們是*的。他們看不清對方,但面板可以感覺到。
這不可能。接納另一個人,讓他從心底裡感到噁心。這意味著和那個人分享自己最私密的東西,他的秘密、他的傷痕和他的醜陋。況且,他也無力去複製曾和她一起做過的每件事,它們被存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覆蓋厚厚的塵土,張結著蜘蛛網。那裡有太重她的氣息,逼得人無法呼吸。
時間像黑洞一樣吞噬著他的所有,他慢慢下滑,無法掙扎。時至今日,他相信自己已經完全淪落為一個沒有幸福、沒有尊嚴的抑鬱症患者。他想說服自己成長總是痛苦的,可這種冰涼的說教的虛偽之處在於,它們總是出自那些大浪淘沙後,已然懂得如何對自己寬容的人之口,帶著炎涼的語氣。他們已經不再善良和純潔,他們永遠不會成為母親那樣的人,而嘉羽連青春期的叛逆都不曾有過,又談何虛妄地面對人生。
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CD機上的電子錶盤,藍色的冒號隨著牆鐘的節奏閃 爍,他要在數字變化之前,決定今夜該如何度過。不如出門去,冷風或許能夠帶來些靈感,教他如何躲開九月和望熙親暱的身影。他們的表情線條清晰,生動得帶來了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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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71節
嘉羽站在一個公共汽車站。站牌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代表這城市各個為人知和不為人知角落,總共有十趟公車途徑這裡,將人們帶去這些角落,此時夜深人靜,行人和車輛近乎絕跡。他藉著微弱的路燈細細察看站牌。整個車站只有他獨自矗立著,風從褲腿灌進來,像站在冰水中。他決定等待。
大三那年夏天,九月在一個設計事務所做專案,整日奔波於城西和城東之間。嘉羽每天早晨騎車送她出校,空氣經過晚間樹木的吞吐,過濾掉雜質,清風吹拂,滿是愜意。將車停在人行道旁,他們遠離人群,挽著手安靜等候。他從未那樣希望堵車的出現。路上的喧鬧起來,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公車終於滿載乘客慢吞吞地進了站。他目送九月上去,貼著視窗揮揮手,然後在一陣發動機沉重的轟鳴聲裡,迎著金色的朝陽消失在車流中。
午夜的車行駛得飛快,帶著一陣風吹到他的面前。雙層,紅色的車身白條紋,鮮明得放佛不該出現在此時。投幣上車,發現車廂裡空無一人,司機朝他點點頭,眼神中似有些感激。他沿著盤旋的樓梯上到二層,這裡乾脆沒有開燈。撿了最後一排的靠窗座位,關好窗戶,蜷縮起來。靠背有些硬,但不妨礙擺出舒適的姿勢。
灰暗的街景不住後退,高架橋一座接一座,路燈將車廂照亮又變暗。轉過幾個路口,眼前的景色就已完全陌生,他迷失了方向。這時的城市,彷彿一個婦人。白天塗脂抹粉拋頭露臉,享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可是到了晚上,坐在梳妝鏡前仔細端詳自己,風韻猶存,但所剩無幾,青春和稚嫩已然全無影蹤,它們已經被廉價的化妝品灼燒殆盡。她調動面部肌肉做微笑狀,看到的是日漸加深的粗鄙與衰老,這一刻的靜謐和快樂,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欣賞。
擴音器響起來,司機帶著疲憊的語調問他在哪下車,他扯著嗓子回話去終點站。司機嗯了一聲,電流聲便消失了。他把頭靠在車窗上,震動不斷傳來,頭皮微麻,視野裡的電線杆、高樓和廣告牌也顫抖起來。樓群之上,淺淺的上弦月發出雪白的光,像把匕首不動聲色地穿行在雲層中。隆冬的夜裡,他發覺身上並沒有想象中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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