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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璐苦澀地說:“我不生氣,難道就真當一個意外驚喜接受下來嗎?”
“也許他有他的苦衷。”
“誰都有苦衷,真是苦衷的話,最好自己嚥下去,不要指望別人可以無條件諒解。”
馮以安顯然沒料到甘璐會冷冷講出這樣的話,怔了一下,“璐璐,你是他太太,不是別人,似乎更應該體諒他才對。”
“以安,你沒結婚,可是你是談過戀愛的人,如果你的愛人這樣事事瞞著你,你會若無其事嗎?”
馮以安想了想,嘆了口氣,“不,坦白講,在這種事上,越愛越計較,不愛才能做到淡定。如果我不較真,大概也不會跟辛辰分手。我本來想跟她在這套房子裡結婚的,可是現在根本不想多看這裡一眼。”
甘璐倒沒想勾起他的傷心事,可是她現在沒餘力去安慰別人,只得默然。
“修文是在乎你的。他平時是一個不動聲色的人,你看他剛才的樣子,分明已經失了常態。他檢查浴室的時候還去試淋浴房地磚打溼後會不會滑,說要去再買一條防滑墊,你現在絕對不能摔倒。”
甘璐慘淡地一笑,“他只是在乎我肚子裡的孩子罷了。”
馮以安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了。
甘璐疲憊地將頭靠到沙發上,合了眼睛。
馮以安頭一天便接到去開銷售會議的通知。他與魏華生向來交情不錯,聽他大致講了記者招待會上發生的事。魏華生講到尚修文在大庭廣眾之下捱了妻子一耳光時,他也著實大吃一驚。今天他又先後接到吳昌智和吳麗君的電話,兩個人都讓他務必勸尚修文準時趕到J市開會,卻都說得語焉不詳,他也不知道尚修文夫婦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此時見甘璐面色蒼白憔悴,他頗有些不忍。
“這樣吧,你還是進臥室躺會兒。那兒有張貴妃榻,比靠在這裡舒服。”
馮以安帶她進主臥。裡面床上只放了席夢思床墊,飄窗邊有一張深棗紅色的貴妃榻,他拿走上面蓋的防塵布出去了。甘璐躺倒在上面,乏力的身體貼合著絲絨榻面,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固執地要搬出來,明明是與尚修文兩人之間的事,然而被馮以安這樣突然跳出來一攪,簡直成了一個無理取鬧的笑話。
躺在這間陌生的屋子裡,她心亂如麻,依舊不知道明天該怎麼樣。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又撫上自己平平的腹部。
去年初夏,為了準備懷孕,甘璐買回了不少書細細研讀,對於受孕和胎兒發育的過程早就有了豐富的理論知識,然而此刻,她卻對已經生長在自己子宮內的小小胚胎沒有一點兒概念,這兩天洗澡時,她甚至都不敢正視自己的身體。
真的要在目前這種情況下生下孩子嗎?這個念頭一經湧現,就再難以打消了。
她自知這個念頭來得很罪惡,可是又想,只是一個連性別都不具備的胚胎而已,英文甚至用“it”來做人稱指代。你連你自己下一步有什麼打算都不清楚,以你現在的心境,又怎麼能保證給孩子健康的發育?你與尚修文會走到哪一步?你們能給孩子一個健康和諧的成長環境嗎?
甘璐陷入迷迷糊糊的半睡眠狀態,矇矓間覺察到尚修文進來了一次,替她搭上一條毯子。他站在她身邊,她知道他必然是看著自己,然而她卻不想睜開眼睛與他對視。良久,他輕輕走了出去。
等尚修文不知什麼時候再次進來叫醒她時,她很不耐煩。這樣懨懨躺著,並沒有帶來緩解疲勞的感覺,身體依舊如同灌了鉛般沉重,她根本不想動。然而尚修文一把將她拉了起來,聲音緊張,“你在流鼻血。”
她伸手一摸,果然是一手的血,“沒什麼,幫我拿條毛巾過來。”
“我帶你去醫院。”
“流鼻血用得著去醫院嗎?這幾天流了好幾次,一會兒就止住了。”她沒好氣地說,站起來準備向浴室走,卻突然記起這裡是別人家,未必有毛巾,轉而去客廳,從自己的包裡拿出紙巾擦拭著。
尚修文過來,二話不說,拿了外套就要給她穿上,“跟我去醫院,看醫生怎麼說。”
坐在客廳裡的馮以安也附和道:“對,趕緊去醫院吧。”
甘璐煩躁地抖落尚修文的手,“我說了不用去。”
“璐璐,無緣無故流了好幾次鼻血,總得去確定是什麼原因,對孩子有沒有影響。”
甘璐放下沾了血跡的紙巾,冷笑一聲,“修文,你這麼關係孩子嗎?”
“孩子和你,我都一樣關心。”
“我不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