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傷

第35部分 (第2/4頁)

言，直到那天下午，陳谷君漲紅了臉跑進臨時指揮所裡吻他。

先天晚上，陳谷君在飯桌上聽男人們談起泡蛇酒可以壯陽祛風溼強身健體的話題。她對酒文化一無所知，僅憑著女人的想象力和一腔熱情就炮製了亙古未有的舌酒。她把燒心咬口的老白乾含在嘴裡足有老半天，直待口舌麻木到垂涎欲滴時才跑去餵給丈夫。她肉質嫩滑的舌頭和溫泉般熱呼呼的酒水讓代武頓感神清氣爽。他就尋思：莫非女人與蛇真是同科動物？

那一刻，代武的幸福比得上一生中所有快樂與高潮的總和。他試圖在戰地日記裡記下這段品味舌酒的佳話，但沉思半晌卻無法落筆，因為他搜腸刮肚後竟找不到一個已知的形容詞能道盡自己的得意與滿足。

代超與李久貴一塊兒失蹤後，李秀猛然發覺戰爭把自己所有的兒子都捲走了，不禁黯然神傷。接到代武從緬甸寄回的家信時她指望能從中得到代超的訊息，但信中只裝著一紙休妻書，譚世林沒敢讓妻子知曉內情，他把信裝模作樣地念給李秀聽，其實是背誦了代武的上一封家書。隨後，趁人不注意，他一把火燒了那足以引起家庭大亂的資訊。趕緊寫了封回信寄給代武，信中只有一句話：“我偷偷把你的休妻書燒了。”

一年後，譚菜終於收到了李久貴的來信，她欣喜的表情並未引起家人的注意。她把李久貴寄回來的戎裝照和自己先前納好的雙喜字樣的鞋墊一併用手帕包好，收藏在一個帶桃花和喜鵲圖案的漆器裡。裡面還有些李久貴暗地裡贈送的當初被她認為是毫不起眼也不需要如今卻成了珍品的瑣碎禮物。她在院子裡與雙胞胎侄子做遊戲時也忍不住想起了李久貴在情書中的表白，他還是那副粗魯的德性，他說他真後悔沒有借馬良的神筆把她畫在心中以便在休戰的時候就讓她走出來為孤寂的戰友們彈琴唱歌，他還說他嫉妒她，因為她可以天天看到自己，撫摸自己，而他離她卻那麼遠。由於轉戰各地沒有固定的地址，他叫她不用回信，但她還是定期地寫信給他，不過信件得由哥哥代勞轉交。聰明的姑娘知道寫給雙胞胎哥哥的信不需要任何地址，因為他倆早已名揚天下。

此後譚菜再沒收到過李久貴的來信，在兵荒馬亂的年月裡，三五載杳無音信那是平常事，沒什麼稀奇。只有代武知道妹妹永遠接不到戀人的情書了。他把陸續收到的一沓信箋全部拆閱後才瞭解到妹妹的情感世界，那是一個聰明而清醒的女人對愛情的執著和真實感受。她溫婉細膩的文字彙成了一片汪洋，任何男人一旦跌入其中便將永無脫身之日。　。。

（四）敗走野人山

代武抗拒了杜聿明將軍的命令，率部隊從野人山退回到印緬邊境線上。他剛剛把譚菜的情書朝野人山的方向燒了，就獲悉駐印度的英國遠征軍不准他的部隊進入印度。他們聲稱按國際慣例，中國軍隊必須放下武器素身入境。這幫恩將仇報的洋鬼子正是代武在仁安羌拼死從日本鬼子的槍口下救出來的那支英軍。代武對同盟軍如此傲慢的做法極為惱火，立即發出通碟：如不放行，就要兵戎相見打進印度去。

亞力山大將軍聞訊大驚，責令部下用汽車將代武的人馬接進印度，優渥相待。為表達歉意，英軍特意用傳統的印度拉茶招待代武，但拉茶濃郁的茶味和奶香並沒能安撫代武的怒氣，反而激起了他對虎坦茶的思念。他拒絕印度人的食物，讓陳谷君自己烹調菜餚。因為他無法接受印度人用左手揩屁股用右手抓飯吃的民俗習慣。之前，日軍已重兵佔領了密支｜那和臘戍，由於英軍的臨陣脫逃，曼德勒會戰的計劃成為泡影，這直接導致了中國遠征軍的六萬官兵無路可走，陷入絕境。代武對此耿耿於懷，他是除史迪威將軍之外罵得最兇的人。當杜聿明下令遠征軍經由野人山撤回國內時，代武表達了堅定的反對立場。

杜聿明將軍只知道日本人的險惡，而代武對荒無人煙的原始森林的瞭解遠勝於上司，他認為與其讓戰鬥力被森林吞噬，不如與敵人拼死一戰，但他的建議沒有被採納。

就在李久貴的左腿被地雷炸斷的那個中午，代武燒燬了所有汽車及其它輜重，開始朝野人山進發。他用咬碎的燕窩敷在李久貴的傷口上止血消炎，還安排六位士兵負責抬著他翻山越嶺。他們在暗無天日的叢林深處跋涉了三天，越來越遠離文明社會，進入了一個全新的與世隔絕的恐怖世界。士兵們在密佈的桫欏科植物中砍出了一條道路，四周滿是古老的銀杉、雙扇蕨、觀音座蓮，那簡直就是侏羅紀的入口。陳谷君提心吊膽地躲在隊伍中間，生怕前邊會冷不丁走出一隻巨大的恐龍來。山勢越來越陡峭，即便徒手攀爬也已困難重重，抬擔架計程車兵換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