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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緒十分混亂,不能在皮耀國的話中捕捉到甚麼中心,甚至無法發出進一步的問題。

皮耀國看出我神色惘然,解釋道:“每一種不同的聲音,都有不同的波形,可以顯示在示波器的螢光屏之上,女人的尖叫聲是一種波形,男人的講話聲,又是另一種形狀。小提琴的聲音,可以形成正弦波;銅鑼的聲音,形成山形波。”

我點頭,表示明白:“我知道了,這組波形,照你的看法,是木簫的聲音?”

皮耀國道:“不是,我只是說像,而且,從它的伸展,波溝的高度來看,這種聲音--如果它是一種聲音形成的話,它的頻率一定極高,超過三萬赫茲。”

我又呆了一呆:“超過三萬赫茲?人耳所能聽到的聲音範圍,是頻率三十到兩萬赫茲之間,三萬赫茲,那是人耳聽不到的一種高頻音波!”

皮耀國道:“是的,如果這組波形是音波,那麼,人聽不到!”

他講到這裡,停了一停:“我們剛才,可曾聽到甚麼聲音沒有?”

我道:“沒有,除了你那一下尖叫聲。”

皮耀國道:“我那一下尖叫聲,大約頻率是一萬七千赫茲左右,如果展示出來,波形沒有那麼尖銳,要平坦得多,這一組,如果是波形,我想可能是由於X光機才開始操作的時候,機械的裝置部分所發出來的。”

我心中充滿了疑惑,實在不知道如何說才好。過了好一會,我才道:“老皮,你剛才說,不同的聲音,有不同的波形?”

皮耀國道:“是的!”

我又道:“那麼,在理論上來說,只要看到不同的波形,就可以還原,知道是甚麼聲音?”

皮耀國道:“理論上是這樣,但是事實上卻並沒有還原波形的儀器。也沒有甚麼人,可以根據波形,辨認出那是甚麼聲音造成的,因為有許多聲音,聽起來大有分別,但是在波形的展示上,差別極小,尤其不是單音之際,更加難分。”

我盯著照片上的那組波形,欲語又止。皮耀國又道:“我熟朋友中有一個笑話,你聽過了沒有?”

在那樣的情形下,我自然沒有甚麼心情去聽笑話,我只是點了點頭。皮耀國道:“有一個音樂愛好者,自誇可以不必用耳,只要看樂章展示的波形,就可以認出那是甚麼樂曲。他和人打賭,凝視著螢光屏上變幻不定的波形,當他肯定地說那是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之際,原來那是羅西尼‘威廉泰爾’序曲的第一樂章。”

皮耀國說是笑話,我卻並不覺得好笑。

非但不覺得好笑,而且,我還覺得這位先生十分難得,“威廉泰爾”序曲第一樂章,正是寫瑞士的田園風光,和田園交響曲,有相似的波形,當然不足為奇!

我嘆了一聲,指著照片道:“如果這組波形,是由聲音造成的,你的意思是,沒有人可以說出這是甚麼聲音來?”

皮耀國道:“我想沒有。而且,說出來也沒有用,這是人耳所聽不到的聲音。”

我沒有再說甚麼,又去檢查其他的照片,全都沒有這樣的線條。我接過了皮耀國給我一隻紙袋,又放好了木炭:“老皮,對不起,打擾你了!我想你所謂看到了一個人,一定是眼花了!”我相信皮耀國真的在螢光屏上見過一個人,而我故意這樣說,是安慰他。因為我隱隱覺得整件事,好像愈來愈是怪異,對他解釋也解釋不明白,只好含糊過去算了!皮耀國也沒有再說甚麼,送我出去。我回到家裡,已經夜深,白素還沒有睡,在等我,一見我,就現出詢問的神色來。我將經過,詳細對她說了,白素道:“你,那時在幹甚麼?為甚麼不一直注視螢光屏?”

自從知道皮耀國“在螢光屏上看到一個人”起,我就一直為那一剎那間自己未曾注意螢光屏而懊喪不堪。這時給白素一問,我更增加了幾分懊喪,忍不住在自己的頭上,重重打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甚麼!只不過一下未曾注意!”

白素皺著眉,看樣子正在思索甚麼,但是我卻不知道她在想甚麼。我道:“皮耀國說得很怪,照常理說,如果他真的在螢光屏中看到了一個人,那麼,這個人,應該在木炭裡面?”

我一面說,一面用手輕拍著那隻盛放木炭的盒子。

白素想了一想:“這也很難講得通,螢光屏上顯示的,是經過了X光透視之後,木炭內部的情形,對不對?”

我點頭道:“是這樣?”

白素揮了揮手:“所以我說,皮耀國說他‘看到了一個人’,這句話是不合邏輯的,他看到的,不應該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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