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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楊瓚這般氣憤,就連朝堂其他大臣亦勃然變色,漢代這個奇怪的年代,正行走在繼承秦朝帝制和儒家仁治的一箇中間階段,既沒有春秋時代百家爭鳴、暢談國事的寬鬆,又沒有宋代不殺上書言事者的寬容,討論國事的發言權主要掌握在士大夫公戚的手中,也就是表面上朝堂這些秩比兩千石大員的身上。楊修雖未士人之後,但目前不過一介草民,且行事乖張,上來打破了這些士大夫官員的優越感,自然惹得滿朝不快。
但劉協卻深切知道,漢室朝廷若一直這般執行下去,必然會走向一個閉塞短見的困局。以至於曹老闆很早就看到這個弊端,求賢令當中明確規定了‘唯才是舉’這一條,藉此廣開言路、任用賢明。
故此,前方雖千難萬難,但不過萬事開頭難。既然今日出乎他意料的事件層出不窮,但劉協仍舊拿出甘為天下先的擔當,替楊修攬過這一劫。就在其他朝臣也躍躍欲試附議楊瓚之語時,劉協一臉落寞、悠悠嘆了一口氣向著滿朝公卿道:“聖人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朕且不說德祖所說之事是否有道理,單說德祖這等滿腔赤誠報國之心,爾等難道便無幾分體察之恤嗎?”
這句話明顯就是拉偏架了,根本不可能令朝堂大臣信服。不過,劉協敢說出這番話,自然還有後手,只見殿下那些朝臣仍舊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時,終於適時丟擲了一枚重磅炸彈,語重心長地說道:
“諸愛卿,為士人者,當立言、立功、立德,若以朕揣之,在此漢室傾頹之際,諸位更當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奮進。人如此,漢室亦然當如此。德祖雖狷狂無禮,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之心,諸位當有所惻隱。縱然他言之無理,諸位難道連指教匡正之包容心都沒有了?!”
這一番話落下,朝堂上立時寂靜無聲,無論再怎樣皓首窮經的碩儒,也都羞愧地低下了他們驕傲的頭顱。倒不是劉協的這番話有多精妙,實在是這一番當中道出的那番勃然向上的恢宏氣象,深深震驚了他們那短淺的認知。
在他們心目當中,固然都或多或少認為劉協乃有能之君,但這位天子卻不是他們理想當中那等高階大氣上檔次的天子形象。可今日劉協這番話講出,他們方才覺得,不是劉協太合格,而是他們的眼界、心胸、見識根本不配與劉協站在同一層次!這位天子的至高氣魄,早已超出他們的認知和期望,反而他們這等井底之蛙卻還在坐井觀天,恬不知羞!
看到殿下那些大臣一副跟挨訓小媳婦的德行,劉協既覺僥倖又覺得可惜。畢竟,剛才雖然只有一番話,他接連丟擲了兩句後世大學的經典名句。北宋張橫渠的四言和清初顧炎武的絕句,早已銘刻在中華兒女的靈魂深處,怎能不令這些人動容悔思?
這其中的緣故,劉協是知曉的。漢代這個時候儒家風潮,仍舊處在古文派和今文派的衝突對立當中。古文派與今文派劉協不怎麼了解,但大意就跟基督新教與東正教那樣,屬於意識形態改革但爭得你死我活的那種,由此發動幾次活動甚至爆發幾場戰爭,那都不叫個什麼大事兒。
可無論是古文派和新文派,他們對於儒家的經典,也只停留在繼承和解讀的層面上。而劉協剛才那番話,是在儒學發展到極致,那些大儒對儒家經典重新構建和確立的論言。那樣高屋建瓴的思想和與天地為容的氣度,是漢代這些儒家士人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也所以,這效果那是自不用提的。
他的這番話,必然會凌駕於這個時代任何一位名士的言論,被鐫刻在石碑上供後世儒子瞻仰。不過,唯一的代價就是……這些名句實在不比那些唐詩宋詞,用一句就少了一句哇。
至少希望‘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句,可以不必過早被犧牲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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