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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匠低頭修剪枝葉,我踏著石板橋,拾級而上,橋下荷花水池開始泛碧,空氣中漫溢微腥的河水氣息,各色魚兒競相嬉戲。茉莉花在落日映照下,濃綠的葉子圈著一層金黃。幾個宮女肩並肩眺望嬉鬧,歡樂聲不斷,指點河裡這尾那條的錦魚。
我突如其來地羨慕她們,若能如此無憂無慮該多好。
正痴痴行於橋最高處停滯不前時,有個面生的小丫頭跪於面前,甜膩膩的聲音道著,“奴婢秋水見過顏卿郡主。”
我怔了怔,微微笑了下,“起吧,何事?”對於這些宮女太監一等人我總擺不出兇惡面孔,都是些失了自由的可憐人啊……
“奴婢是雲小姐房裡的婢女,我家小姐找您有事,特別請您跟奴婢一同前去商議。”
雲小姐?是雲茴湘麼?關於這稱呼我也覺得蹊蹺,單烙那麼寵愛她的樣子莫不是瞎子都能知道分明,可奇的是,居然未封一妃一嬪,任我也猜不透其中玄機。所以宮裡的人仍喚她雲小姐,態度都是恭謙的,第一才女呢,皇帝面前紅人,怎能不是光圈環繞?
她找我是何事呢?我和她似乎是沒什麼交情的兩人,有什麼可說的?
小丫頭見我不大樂意去的樣子,接著說,“我家小姐說了,大約是關於您一些想知道的事兒。”那尾音拖得長長的,哼,狗仗人勢,連一丫頭都如此會擺譜。若不是念在我急欲知道發生事情的源頭,還真不想理會她們。
“領路吧。”
閒話不說,隨她前往。
卻不知,深入的是龍潭虎穴啊……
我跟在小碎步極快行走的秋水丫頭後面懶懶移動兩腿,她終於帶我們到一個大的院落裡,同是密佈的主房,附屬房子若干,景色怡人,隔空有一座亭子,半坐落在小山坳上,半凌空,旁邊伴著溪水淙淙。大樹底下好乘涼啊,習慣性撇嘴,偏心的臭皇帝。
領路的藍影在我一晃神間就已不見蹤影,聽見最大宅子裡有呼喚的聲響,撣乾淨身上的草屑,我循聲而去,命胖頭陀在外等自己和瘦頭陀,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莫名的,不知從何而來。我臨走前囑咐他,若二個時辰我們還未出來,立刻去找花公公,讓他稟告單烙我大概有難,胖頭陀依言聽著,連連點頭,看我認真的樣子,不敢深究原因。
我扯扯瘦頭陀,走入那宅子,許是被我感染了緊張,在這夏至天,他孱弱的身子微微打著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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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入那未踏足過的宅子內,四正規格,中堂字畫若干,綠色小品生機勃勃。
已入夜,月皎暖風吹不停,我撫了下桌椅,沒有灰塵,應是常有人住的,卻絲毫見不到人跡。寂靜的可怕,燈燭時明時暗,照射壁上侍女圖都分外恐怖,若是要從圖畫上躍下一般,我不敢深看。
檀香爐依舊青煙撲起,我壯著膽子大聲喊,“雲茴湘,秋水……有人麼……”許久,沒有動靜,只有迴音平添幾分詭異,瘦頭陀瑟縮靠近我。
陰森氣重,霧漫屋堞,這妖異的屋子,我特意拉大嗓門了,仍沒半個人影,狐疑地左右張望,輕嗤了聲,恐怕真是被擺了一道!欲往後退出,卻發現進來的門已經從眼前消失。身邊的小太監駭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從前看多了恐怖片有好也是有惡,記憶裡殘破的臉一張張忙不迭竄入腦中,我甩甩頭,揮散這魔障。受“八榮八恥”薰陶的現代人還能屈服莫名的異象麼。
我開始四下找照明物,鑽進通向左邊的小屋,藉著月光摸索,索性的是,在兩旁閣間裡看到一隻略顯作舊的燈籠,小小的,裡面扎著的蠟燭也所剩無幾。再走回進來的大廳,取了火源,扯上瘦頭陀,毅然上路。
掏出懷裡的銅幣,往上空一拋,若字就左,若花就右。
“叮……”拾起銅幣,我暗道,全靠你了,提了口氣,往左側先行。
第一間屋子裡似乎很正常,僅有幾副字畫,茶水還騰著暖氣,怎……怎可能?這是在和我玩遊戲麼,我心猛地抽緊……伸手摸不到,在身邊卻無法顧及,那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我收收心神,繼續向前。
再拐入,差點絆倒當場,瘦頭陀跟在後面見了,連忙攙扶住,才免了我一身皮肉之苦。入口處澆滿了油之類的潤滑物,不小心就會飛身出去,而惡毒的是,前方遍佈釘子,根根細如牙籤,在月色下閃著寒光,鋒利齜牙,若誰不慎滑倒,絕對成為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