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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便更專注一分,話畢,皇帝擊案道:“善哉斯言!”
若按衛秀所言行事,胡人便將成漢人,化危機與無形。非但如此,蠻人善戰,將來徵兵,這批人更是能充作精軍。
但一想到此間為難,皇帝眉頭便漸漸皺了起來,朝中不會答應,世家必會阻礙,施行起來也不是易事。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衛秀低首,端著茶盞,輕輕撥去浮在面上的嫩葉。
皇帝看著她,微笑道:“先生有此奇謀,不如為朝廷促成此事,也算善始善終。”這辦法,她能想出來,定是有施行之法,如若不然,便形同空文,她也不會如此坦然地說出來。
皇帝算得準,衛秀確實有辦法。但她不會以一己之力去做此事。
她將茶盞放到几上,笑著道:“秀一書生,只會紙上談兵,如此大事,託付於我,陛下恐將失望。”
皇帝笑著搖了搖頭:“先生如何謙虛?以先生之能,假以時日,必成一代名臣。”
衛秀低頭笑了一下,小心掩飾去眼中刻骨的恨意,道:“舉凡名臣,分為三類,一是經世之臣,二是濟世之臣,三便是亂世之臣。陛下以為,秀若為名臣,當屬何者?”
不知她為何有這一問,皇帝疑惑,卻也平心而論:“先生當屬經世之臣。”魏國已定,她做不了救國於亂世的濟世之臣,也做不了翻雲覆雨圖謀亡國的亂世之臣,自然便只剩下經世之臣。
衛秀卻搖了搖頭:“陛下錯了,我之所能,在於亂國。”
皇帝聞此言,心頭禁不住便跳了一下,他望向衛秀,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像要割破她面上波瀾不驚的面具,看到她的真實面目。他笑意危險起來,問:“先生何出此言吶?”
氣氛突然便如張滿了弦的功,使人提心吊膽。
衛秀看著皇帝一聽亂世,便本能堤防,如此費盡心思得位,又如驚弓之鳥一般費盡心思擔心失國。當真是可憐。
她像有意逗著獵物的獵人,像小心舔著刀口之血的兵士,明知一著不慎,便會被獵物反噬,明知稍不留神,便會被鋒銳的刀刃割破舌頭,她仍是忍不住,惡意地想看一看皇帝心中的驚慌失措。
衛秀看夠了,便從容不迫道:“我通一些經國之術,卻更善亂國之道。來日南下,願為大魏亂齊宋。在此之前,秀更願閉門讀書。”
原來是說這個,原來她志在疆場,皇帝驀然鬆了口氣,像是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他身子向後靠了靠,衣袍上金線刺繡而成的騰龍隨之而動,如活了過來一般。他望向衛秀,笑意輕鬆道:“總有那一日,能讓先生一展宏圖。”
衛秀微微欠身:“願如陛下所言。”
“說來說去,那終是將來之事,眼前要緊,是如何安置那數十萬羌戎,先生可有良策?”皇帝探身問道。
“化阻力為動力便可。”衛秀道。
皇帝聽罷,先是疑惑,隨即豁然開朗,禁不住一聲聲笑了起來:“先生果然妙人,唉,若是在軍前,定也是妙計百出。”
門外有一宦官入門來,先拜見,而後道:“濮陽殿下請見陛下。”
皇帝心情好,笑著道:“來得這樣急,朕還未與衛卿說上幾句。”說是如此,但他下一句便道:“快讓七娘進來。”
宦官也笑著應了,快步退了出去。
衛秀轉頭望了眼殿門,再回頭,便見皇帝面色柔和慈愛地同看了眼殿門,又吩咐身旁的大宦官:“去煮盞熱茶來。”
濮陽很快便進來,她衣上沾了一層細密的雨珠,烏黑雲鬢,亦有溼意。
又下雨了。春雨含潮,飲盞熱茶,恰可去寒。衛秀對著濮陽彎了彎身,濮陽見她好端端的,陛下的神色也頗愉悅,便鬆了口氣,坐在皇帝身旁,與他道:“可有擾了阿爹談興?”
“倒不曾。”皇帝笑了起來,半白的鬍鬚也跟著抖了一抖,又仔細問道,“方才去了何處?”
濮陽便答了起來,此間宮人奉上熱茶,濮陽也接了過來,像是早已知曉是皇帝特為她備下的,笑著道了謝。
衛秀在旁看著,公主少見地顯出小女孩方有的嬌憨之態,也會嫌棄茶太濃,有些苦,與平常很不一樣,卻同樣的讓人喜愛。
看這父女二人其樂融融,她心像被紮了一下,疼得厲害。
公主是無辜的,衛秀想道,可大勢所趨,往往死去的,都是無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