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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中箭,危在旦夕,無一人以為她能活下來。
尤其在場親見眾人,深知其中兇險。
周太醫當場便亂了神,腦海中如有重錘敲擊,嗡嗡直響。他連路都走不穩,跌跌撞撞地跪倒在衛秀身前,往她鼻息下一探,心就涼了半截。又忙拉了她的手,找尋脈息。
濮陽已瀕臨崩潰,衛秀靠在她懷裡,雙目緊閉,沒有一絲生氣,彷彿她永遠都不會睜眼看這世間。
濮陽只憑著一線希望吊住了理智,她盯著太醫,雙目赤紅的,卻連問都不敢問一句。
周太醫把完脈,又查傷口,他低聲道:“還有脈息……”
濮陽像是驟然獲賜新生,通紅的雙目迸出光亮來,急聲道:“快、快施救!”
她說罷,想起若要施救,必不能在此處,須讓阿秀躺下,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抱起衛秀,就往裡走。
全然未見周太醫發白的面色。
皇夫雖有脈息,然脈息極弱,如風中殘燭,隨時就會熄滅。便是尋常人,胸口上中一箭,也多半凶多吉少,何況皇夫素體弱。
然而事到如今,也唯有全力施救了。
周太醫一咬牙,緊跟上去,吩咐僕役準備拔箭所需物事。
衛秀平躺榻上,除卻她格外慘白的面色,就如睡著了一般。濮陽守在榻旁,她攥緊了那渺茫的生機,便如守住暗夜中將被吞噬的光點。
所需物事一樣樣送進來,僕役們腳下生風,無一人敢放慢手腳。
物事很快備齊,周太醫也不敢請陛下出去,見身邊有一婢子,便道:“關門。”
婢子便是阿葉,她立即去關了門,轉身回來,聽候吩咐。到了這時,她也顧不上怕陛下了,唯恐郎君出一點事。
箭入胸口,幸而射箭之人被羽林所斥,發箭之時,卸去不少力道,否則,怕是要貫穿。更幸而傷口往上偏了幾分,處於心口偏上,肩部偏下的位置,未入心臟。
可即便如此,仍是吉凶難測。
周太醫先取剪子,剪去箭桿,濮陽退一旁,並不出聲,以免擾亂太醫施救。
冬日衣衫厚,血還未滲到外頭。太醫剪開傷口處的布帛,一層層撕開,到最裡一層,他忽覺不對,驚恐之色漫上他的面容。
他下意識抬頭望向濮陽,濮陽只堅定二字:“救她。”
周太醫忙定下神來,不再顧其他。
箭有倒鉤,不可強撥,需將傷口切開。周太醫取刀,割開傷口,鮮血不住湧出,周太醫額上滿是汗水,他專注於手下,繼續切開傷口周圍的肉。
阿葉不住遞上帕子,一盆熱水很快便成血水,室中佈滿血的腥氣,令人作嘔。
濮陽心都涼透了,生生割開血肉,如此劇痛,誰能忍得,而衛秀卻連半絲反應也無,她仍合著眼,毫無痛苦之色,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好似留下的只一軀體,而她的魂魄,早已遠離。
傷口的肉被一點點割開,竟可見森森白骨,粘著細碎的肉。箭頭漸漸露出。太醫棄刀,將箭拔出,剎那間,血流如注。
周太醫忙以煎水沖洗,以針線縫合,後撒上藥粉,用絹片包裹,算是勉強止住了血。
箭頭取出來了,周太醫卻絲毫未覺輕鬆,濮陽臉色亦不好。
失血過多,再加箭傷,實難挺過。
衛秀脈息愈發虛弱,然而光是還存有脈息便足以使人感激。
周太醫恭敬道,“此處畢竟不如宮中,所需藥材亦不全,待明日,皇夫若……若,”他抬頭看了眼濮陽,又低下頭去,將“猶存世”嚥了下去,委婉道,“若有好轉,還當儘快回宮。”
濮陽點了點頭,強作鎮定:“卿且斟酌用藥。”
刺客並未捉住,大雪滿山,固不易逃脫,卻也不易搜尋,何況山上只十餘名羽林,也難搜山。濮陽也未動怒,她目下暫顧不上那刺客,她滿心皆是衛秀,一門心思的想她能活下來。
衛秀並未聽聞她的祈禱。她的脈息一直在減弱,彷彿無聲無息間就會去了。然而到了這一步,已只剩聽天由命,便是神醫,也束手無策。
濮陽守在榻前,一步不離。
傷口不可見風,室內猶自瀰漫血腥氣。濮陽也未感到絲毫不適。短短一息,便如一生那般漫長。濮陽獨自挨著,握著衛秀的手,不時尋她的脈。
入夜之後,脈息便已極微弱了,幾乎難以探得,濮陽也隨著惶遽。周太醫也在室內守著,長夜漫漫,靜得使人發慌。恐懼如影隨形,唯有衛秀,她躺在那裡,無知無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