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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可能不會同意的。他站在祭臺邊,立在她的身旁,看起來更高一些,靜默而警覺,一邊剋制自己不要吸鼻子,一邊用低沉的嗓音重複著儀式中他那部分臺詞。我接受你,阿莉亞。我法定婚配的妻子。兩個戰戰兢兢的年輕人站在祭臺旁,接受祈福,就像兩頭即將被普通屠夫宰殺的牲畜一樣,都被恐懼緊緊抓住,卻莫名地忘記了彼此的存在。
新娘(7)
等待阿莉亞的是什麼,新婚之夜裡她將承受什麼樣的“身體”考驗,而且還不僅僅是新婚之夜,還有未來的無數個夜晚呢,她真害怕想起這些。她再也不是受禁忌念頭誘惑的女孩兒了,也不再做什麼禁忌行為了。儘管在彈奏貝多芬那偉大的鋼琴奏鳴曲或者演唱舒伯特德國民歌① 時,阿莉亞顯示出了令人驚訝的激情,但是在大多數場合,阿莉亞都是羞澀膽怯的。她很容易臉紅,總是迴避身體接觸。她那雙卵石綠的眼睛中閃爍的是智慧的光芒而非熱情的火花。如果她真的偶爾有過男朋友的話,那也是與她同屬一種型別的男孩兒。也就是像吉爾伯特?厄爾斯金這樣老氣橫秋、十幾歲就彎腰駝背的男孩兒。當然,阿莉亞總是例行公事地接受利特萊爾家庭醫生的檢查,但是這個老大夫在做檢查時儘量不把婦科藥械用到極致,他總是在阿莉亞因感到疼痛或不適而發出呻吟抽泣的聲音,或者處於恐懼而手舞腳蹬時就停止檢查了。利特萊爾夫人也是礙於女性的敏感和尷尬,總是迴避婚後這類話題,當然啦,利特萊爾先生寧死也不會給自己這個焦急矜持並且還是處女的女兒講諸如此類“親熱”的事情。他把這個令人難堪的任務交給妻子,然後就不管不問了。
熱水澡讓阿莉亞感到頭暈目眩。或者,是這些想法讓她頭暈目眩的吧。她看到左邊的乳房漂在水裡,一部分呈赭色,好似遮在陰影裡。他曾經對它又擠又掐。她猜想自己小肚子和大腿上一定也有青紫色。兩腿之間摩擦的地方感覺麻木,好像身體那部分已經睡著了。
那種蝙蝠的叫聲是他發出的!他那副窘紅髮亮的男孩臉扭曲得猙獰,活像鮑里斯?卡洛夫① 飾演的《弗蘭肯斯坦的新娘》中的面孔。
他沒說過我愛你,阿莉亞。他沒撒謊。
她也沒有像排練好的那樣,在他懷裡低聲訴說我愛你,吉爾伯特。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說這些話會冒犯他。
熱騰騰的水漸漸冷卻,水面漂滿肥皂的浮渣,仰臥在浴缸裡,阿莉亞開始無聲地哭泣。淚水灼傷了已經傷痛著的眼睛,滑過面頰滾落下來,流進浴水裡。她甚至都能想象出那樣的場景:她在洗澡,她是怎樣聽到外面的門被開啟然後又關上,之後就是吉爾伯特提高了的嗓音——“阿莉亞?早上好!”但她並沒有聽到任何門被開啟又被關上的響動。她也沒聽到吉爾伯特提高了的嗓音。
她在想,那還是認識吉爾伯特?厄爾斯金以前,老早了吧,那時她還在上高中,她曾經把自己鎖在家裡的浴室內,在沐浴之後對著一面小鏡子“審視”自己的身體。哦,她差點昏過去!就像獻血後的感覺一樣難受。她看到在纖細的兩腿之間,有一塊古怪的突起組織,嬰兒怎麼可能從這麼小的地方出來呢?
這次發現讓阿莉亞在隨後的幾個小時裡都惴惴不安、憂思虛弱、心生厭惡。也許直到現在,她都沒能從那種狀態中恢復過來。
4
就在那兒。那張條子。那麼顯眼。像一聲吶喊。梳妝鏡支撐著便條。阿莉亞永遠也不會想明白,她怎麼會沒有早點發現它,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它。
玫瑰紅的酒店信紙,字型匆忙而潦草,阿莉亞很難一下子就看出是吉爾伯特的筆跡,上面寫著:
就在那兒。那張條子。那麼顯眼。像一聲吶喊。梳妝鏡支撐著便條。阿莉亞永遠也不會想明白,她怎麼會沒有早點發現它,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它。
玫瑰紅的酒店信紙,字型匆忙而潦草,阿莉亞很難一下子就看出是吉爾伯特的筆跡,上面寫著:
阿莉亞對不起——我不能——
我曾努力去愛你
我將走向我的傲慢將我吞噬的地方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
上帝不會原諒
以此為據,我解除我們雙方的誓言
下面的地毯上有一支花押字銀筆。一定是被隨意扔到一邊然後滾落到了地板上。
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有五分鐘?還是十分鐘?),阿莉亞呆站在那裡,顫抖的雙手抓著紙條。她頭腦一片空白。最後,她終於痛哭流涕,聲嘶力竭的哭聲將她的身體撕裂。
是不是,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