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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德克打來的,也可能是聲音溫和的接待員瑪德琳,阿莉亞很討厭她。他們打來電話不外乎是告訴阿莉亞德克要晚些回來吃飯,或不回來吃飯,阿莉亞幹嗎要自尋煩惱,去聽這些令她難過的訊息呢?不知道更好。索性就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吧。把聽筒拿開,讓撥號音一直處於忙音狀態,就好像電話真的很忙一樣。有時候管家會給她添亂,甚至在客廳沒有任何事要做的布麗奇特也會跑過去把電話放回原處。電話忽然響了,攪亂了家裡的寧靜,接著就會有人喊——“找波納比太太?電話,媽媽。”
然而“媽媽”這會兒在哪呢?她正在樓上開著兩個淋浴頭洗澡。大聲哼著歌呢。
如果後面沒有學生,阿莉亞的鋼琴課就會拖會兒堂,今天的課就拖到了六點一刻。路易絲顯然已經坐不住了。已經練了好幾個禮拜的莫扎特小回旋曲,她還是彈得一團糟,阿莉亞不得不再給她示範一遍。多迷人的一段曲子啊,簡潔明快,一切意味都止於表面,沒有什麼深奧的,也不留下任何遐想的空間。“好,現在再來一遍,路易絲。我知道你一定能彈好的。”路易絲開始演奏,第一個音符就彈錯了,她搖搖頭,說:“我,我想我得走了,波納比太太。”路易絲笨拙地從琴凳上起來,收拾她的樂譜。阿莉亞很迷惑。路易絲紅著臉對她說:“我想這是我在您這兒上的最後一節鋼琴課了,我很抱歉。”
阿莉亞十分吃驚,她幾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路易絲,什麼?你最後一節課——?”
“我,我媽媽說……”
“你媽媽?”
“我想是我爸爸告訴她的。從今往後就不再上鋼琴課了。”
路易絲滿臉通紅,不敢看阿莉亞的眼睛,慌忙逃走了。
阿莉亞跟著她到了門口,路易絲走後她輕輕地把門關上。阿莉亞在門廳站了幾分鐘,感到頭昏眼花,就像頭部受到了擊打一樣。怎麼搞的,路易絲?埃格斯可是她最有前途的學生之一啊。埃格斯一家就住在公園對面氣派的老殖民地那裡,前幾年波納比一家也曾好幾次拜訪過他們。在喜歡交際的埃格斯太太面前,阿莉亞跟平時一樣,顯得有點沉默寡言,但她一直以為埃格斯太太還是很喜歡她的。埃格斯先生是尼亞加拉水電站的執行長,也是德克工作上的朋友。
或許一切只是看起來如此。
“噢,可惡。”阿莉亞痛苦地抱怨。
一定有人又把聽筒放回去了。電話響了。
那個從愛爾蘭高維郡來的奶媽,好心卻有點招人煩,喊“媽媽”接電話,仍然帶著她那輕快的、感情豐富的愛爾蘭口音。在德克的書房裡,阿莉亞麻木地拿起電話。“喂——”她連出於禮貌問候一下的力氣都沒了。
但是,她大吃一驚,電話是德克的姐姐克萊麗絲打來的。
克萊麗絲!德克兩個姐姐中年齡較大的那個,也是阿莉亞更害怕的那個。她屬於大眼睛的瓊?克勞馥那種型別,一頭燙髮卷得緊緊的,就像許多小臘腸,她還習慣朝上努著嘴,即便是假惺惺地對阿莉亞微笑的時候也是這樣。克萊麗絲五十剛出頭,是個冷淡的女人,身上帶著一股克勞丁?波納比的氣質,趾高氣揚,動不動就喜歡指責別人。“阿莉亞,是你嗎?”
“噢,是的。”
阿莉亞的回答很無力,幾乎聽不見。她儘量讓自己做到這樣的標準——但這樣到底是怎樣呢?——就是和這個自鳴得意的世界要求的一樣。
噢,天哪。阿莉亞的思緒飛快地旋轉。克萊麗絲曾邀請阿莉亞和德克帶著孩子們去大島她的家去,而他們卻忘了。又是這樣嗎?(阿莉亞覺得很慚愧,這事就發生在那年復活節。阿莉亞承認自己的過錯,那次她忘記在日曆上標清楚日子了。)一年中總有那麼兩到三次,湊著這個或那個節假日的“機會”,德克的姐姐們總會表現得十分熱情友好,邀請她們的弟弟和家人來玩兒。阿莉亞害怕這些場合,有時她會託辭說自己頭疼,或是說和鋼琴課有衝突,這樣就有理由可以不去了。克勞丁?波納比已經70多歲了,固執地一個人生活著,傳言她成了個宗教狂熱分子,她從不去兒女那裡。但是每當大家著迷似的談起她或是對她表示擔憂的時候,阿莉亞就想捂著耳朵跑出去。
(為什麼會有如此“古怪”的舉動呢?只要你願意,就在自己家中躲來躲去?要是你有經濟手段呢?特別是如果你住在能望到尼亞加拉河,就像夏洛特那樣的莊園呢?)
克萊麗絲客氣地詢問阿莉亞和孩子們的情況,她總是搞不清孩子們的名字,阿莉亞也從不費勁兒去糾正。儘管此時阿莉亞正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