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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不語,過了一會兒,端起茶來喝一口,道:“可入得世伯法眼嘛?”
韋仲清呵呵一笑,道:“我於相人術上略懂一二,賢契面目清朗,眸子有神,下頷方正,嘴角有力。有此相貌,為人差不到哪裡去。賢契美意,定能達成。但我從來不替人做媒做保,因此也不能為賢契破這個例。”
吳菊人一愣,道:“當真不能?”韋仲清笑著搖搖頭,吳菊人微沉吟,道:“那能否請世伯做個引見?我和喬家不熟,若不是日前喬老爺華誕壽宴,本沒福氣上得喬家大門。若是貿然上門提親,恐有失禮唐突之嫌。”
韋仲清其實深知喬伯崦脾氣,本待不允,但吳菊人這樣禮貌周到,好生教他為難,只得應道:“也罷,難得賢契看重我這個老頭子,我就陪你走一趟,替你引見引見,成與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
吳菊人道:“這個自然。”
於是兩人往喬家而去。路上只說些今年雨水偏多,喬家戲班難得等不關痛癢的話題,絲毫不涉及喬家小姐。在韋仲清是癖嫌,在吳菊人是自傲。在他看來,喬家雖然家世清貴,但畢竟沒落已久,人丁又薄,勢力又單,不過是有地有屋有些祖傳產業,卻沒有生意搭檔,沒有人脈關係,沒有權柄勢力,除了會花錢,一樣不會。這樣的家庭,若是有一兩個吃喝嫖賭的紈絝子弟,馬上就會敗毀。而吳家卻是正在上升之勢,大哥吳萸人在上海開著洋行錢莊等,和東洋西洋的人打交道,二哥吳萇人在杭州管著絲行茶莊等,和浙江官場相熟,自己在本鄉負責收絲收茶收繡收糧等,和本地頭面人物稱兄道弟,吳家可算得上是富甲浙西一方。攀親講究個知根知底,他喬家在本鎮還能找出什麼人好得過吳家?喬家小姐除了嫁給自己,還能嫁給誰去?越想越覺得有九成的把握,先頭的忐忑不安,現在想來竟是多餘。
不多時到了喬家,應門的看是韋老爺,也不多問,便進去稟報。裡頭的上等僕人迎了進去,請在堂上坐了,倒上茶,請喬老爺去了。一時喬伯崦出來,笑呵呵地道:“敢是你知道我這裡有好事,你老遠的隔著半個鎮子知道了,趕著來湊熱鬧的?”
韋仲清笑道:“你有好事,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倒是奇怪,我還沒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喬伯崦道:“好奇怪的話,我的好事,何用你來說。”一瞥眼看見吳菊人,便拱了拱手道:“這位公子是誰?我看著眼熟,卻想不起來。”
吳菊人在他進屋時早站在一邊,這時見他問到自己,便合掌在方寸前,深行一禮道:“小可吳菊人,專程前來拜會喬老爺。”
喬伯崦道:“敢是吳家三少爺嗎?一向少會,請坐請坐。”轉而向韋仲清道:“你們兩人交情很深嗎?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韋仲清擺手道:“我老頭子哪有結交吳家少爺的好運,不過是代為引見給你。我剛說的好事,便是吳三少爺的美意。不知你說的好事又是什麼?看來我們說的是兩件事了。”
喬伯崦撫掌點頭道:“不錯不錯,看來是兩岔了。我剛和九娘、聘芳說話,說我們已經把《牡丹亭》排過了,不如再把《桃花扇》來演習演習。他二人倒是贊好,很是興奮,只有那蘇鶉衣有些犯難,說他年紀老了,沒精神再操這麼部大戲的琴,商議著要再尋個好琴師。我是死命的留他,九娘和聘芳也一徑的幫腔,但看他也是真的精力搭不夠,我就想另找個琴師來操琴拍曲,就讓蘇鶉衣當個班主,從旁指導一二,也不要回鄉,就留在這裡養老。他家鄉早沒了人,回去冷清清做什麼。”
韋仲清道:“這個主意不錯,我看甚好。這樣,我進去和他們說話,你且聽聽吳三少爺的來意。”
喬伯崦道:“好,你先進去,我隨後就來。”
韋仲清朝吳菊人道:“賢契稍坐,我去和蘇老講談講談。”拱了拱手,往別院去了。
喬伯崦等他走了,掉頭問吳菊人道:“吳三少爺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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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菊人忙道:“喬世伯不必客氣,請直斥名字就是。”
喬伯崦道:“豈敢。吳喬兩家向無交往,哪裡有熱絡到這步了。”
吳菊人介面道:“以前沒有來拜見,是小可失禮,往後還要請老世伯多加教訓。”
喬伯崦煞眉道:“你做生意,我研戲,哪裡教訓得到你?”
吳菊人還是第一次和這樣的戲痴打交道,本是客套之語,他卻當真,倒叫有些哭笑不得,當下直言道:“聞說你家女公子尚待字閨中,沒有許下人家,小可斗膽,妄想攀個親,求老世伯把你家女公子許與小可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