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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他!我很愛很愛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再不是隻存在於那些黑白照片上,那些顯得有些冷硬的字裡行間上。此時的他對於林雪涅來說,已經是一個褪去了光環並真正存在於她的世界裡的,會傷心難過的血肉之軀。並且他也比她的淚水更脆弱。
【我倆不可能平心靜氣地交談,這還有一個其實很自然的後果:我連話都不會說了。】
【你早早就禁止我說話了,你警告我“不要頂嘴,”一邊說一邊揚起巴掌。】
【我一直都相信一件事。我爬得越高,到頭來必定也會跌得越慘。】
海蓮娜看到那樣一個精通古典音樂,也對於表現主義大師卡夫卡的文學作品有著超乎尋常人研究的女孩在自己的眼前為一個早已逝去了半個多世紀的人哭成了那樣,不禁皺著眉頭給她遞了一張紙巾。
可林雪涅卻是拒絕了對方的紙巾,轉而把臉埋在桌子上,一蹭一蹭地把眼淚全都擦在鋪開的方巾上!不讓坐在對面的好友嘲笑她現在這番悽慘樣子的機會。可是這樣之後,她又會抑制不住地想要聽對方繼續說下去,於是她抬起頭來用一雙紅紅的眼睛看向對方道:
“你繼續說啊!我聽著呢。”
對於林雪涅的這種反應,海蓮娜當然是不滿的。但她到底還是決定不去和自己“病了的”這位好友生氣較勁,在整理了一下頭緒後繼續說道:
“弗蘭茨·卡夫卡對於他父親的感情非常複雜。一方面,他終生都對他的父親抱有叛逆之心。他也對於被自己的父親用強權和鎮壓來毀滅的,屬於他很重要的一部分抱著嚮往。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怨恨過他的父親。也許你已經發現,在他的潛意識中已經認同了他父親的每一個想法。因此他否定他自己,就像他的父親否定他那樣否定自己。在他的內心其實是存在著深刻的自卑的。的確,這很可憐,但這構不成女人們為他飛蛾撲火的理由。這就是我給你的回答。
“儘管這樣做可能很可笑。但我可以為你假設一下。假設你臆想中的世界的確存在。那麼你給予卡夫卡的能量就太過溫柔、溫暖、積極、穩定以及強大了。這毫無疑問地會觸發他內心的一種防禦機制。既然他習慣於否定自己,習慣於去相信他這樣的一個人不可能得到幸福,也不可能得到別人尤其是得到一個女人全心全意的喜歡。那麼他一定會選擇不去相信世界上真的會有一個人這樣對待他,他甚至會去質疑那個人。從我的角度看來,他的內心會出現強大的阻抗這一點是必然的。”
在結束了與海蓮娜的這次會面之後,林雪涅又回到了自己租下的小閣樓。她再一次地坐到了書桌前,看著自己在前一天的夜裡寫到了深夜的那封信,覺得它竟是這樣的幼稚可笑。
也許有一點她最最親愛的弗蘭茨說的是對的——她並不愛他,起碼,並不是像一個女人愛慕一個她為之願意放棄一切廝守到老的男人那樣愛慕他。
這個在母親的溫柔愛意以及父親的強大臂膀下成長起來的女孩試著想象了一下,如果把她和她最最親愛的弗蘭茨關在一個房間裡,他們兩人各自都會做些什麼。
她想,她一定會在最初的驚喜和忐忑下不斷地催促著對方寫就那些在歷史上他至死都沒有完成的偉大作品。
而她最最親愛的弗蘭茨,她最最親愛的弗蘭茨則一定會用她那雙深邃的眼睛盯著她,讓她不停地寫出一封有一封對他表達著溫柔愛意的情書。哪怕,她就在那裡,在他的眼前。
想到這裡,林雪涅都被這幅滑稽的畫面給逗笑了,可笑著笑著,她就又哭了,隨即她提起筆來,在她的信紙上寫道:
【尊敬的先生,我為我們日前的不歡而散而感到內心空落落的。事實上,在那之後的每一分鐘裡,我都沒有停止思考您對我說出的那些話,以及您說出每一個詞時的表情以及眼神。您絕望地控訴我,您說在我的眼中我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也許在您的心裡真的是這樣堅定地認為的,可我想告訴您,事實並非您所以為的那樣。您是我心中的一個與任何人都不同的,特別的存在。】
在1918年的布拉格,巴黎大街的36號。一個有著英俊面容的不愉快的男人正站在自己房間的窗臺邊,像一座雕塑一樣站在那裡向窗外望去,彷彿他的眉毛、眼睛、鼻子以及嘴唇都被從開啟的窗外湧進來的寒冷空氣給凍住了。他站在那裡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而後才僵硬地轉頭,看向被他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他寫給一個亞裔女孩的信。
【尊敬的小姐,我為我在昨天刺痛了您的心而感到愧疚。我問我自己,我是否有向您宣稱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