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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法國軍方的確下令要他押送五個受了傷、疲憊萬分的死刑犯到第一線的這個戰壕去,而我是訴訟辯護律師,我想讓你聽聽我在法庭上會有一套什麼說詞。某個部隊在十六天之內,有二十八個士兵用相似的手法自殘,嚴重打擊士氣,部隊將領決定不計代價,一定要殺雞儆猴,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他們感到一股集體反抗、不滿、拒絕合作的浪潮正席捲整個部隊,有些民意代表宣佈,這股浪潮變本加厲,在次年的春天甚至淹沒了整個法國軍隊。因為這種緣故,軍方沒等到總統特赦令的決定,就搶先把十五個人分成三組,每組五個人,分別被押送到三個不同的前線,故意讓他們繞路、迷路。誰去管什麼特赦令不特赦令的。這些傢伙反正在特赦令下達前全都已經不在人間了。他們總得讓別的弟兄看看這樣胡作非為的下場是什麼。他們沒有權力執行判決?沒問題。他們把這些傢伙綁起來,把他們丟到對面去,讓對面的那批人來執行判決。當他們都被殺掉以後,軍方只需要把他們的名字加在陣亡官兵名單上。他們的家人甚至都被矇在鼓裡,以為他們被敵人所殺。至於所有參與其事的人——軍官、軍士、大兵,還有那些本土部隊的、龍騎兵隊的、火車長、醫官、貨車駕駛等等,一概都被分散開來,淹沒在整個大戰場上。其中有許多死了,死了的最乾淨了事,因為他們什麼也不會說了。沒死的也都保持沉默,這樣才不會惹禍上身,這樣才能維持退休金、養老金。懦夫也是啞巴啊!他們是沒勇氣站出來說實話的!這些生還的官兵,在停戰協約以後回到家鄉,對妻子兒女朋友鄰居都有一些值得說的事情,誰會想到去講述某個大雪紛飛的冬日所發生的慘劇?說了對他們自己又有什麼用?他們講述戰爭軼事也只不過保持自己在大家面前的英雄形象: 他們奮勇作戰,兒女敬慕他們,妻子在附近雜貨店總要宣揚炫耀一番丈夫的豐功偉業,譬如說他一個人就在凡爾登附近戰事最激烈的地方,捕獲了五十個敵軍士兵等等,諸如此類的事。一九一七年一月六、七、八日,在布查維納戰區成千上百的官兵中,只有人格健全的艾斯普蘭薩有勇氣站出來宣告: 我親眼目睹的,是一場謀殺案,是對我國法律的漠視,是軍方對民意機關和代表的歧視。”    
維多利亞女王的銅板(3)
一般在法庭上唇槍舌劍來往時,魯維的對手想打斷他的話頭還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瑪蒂爾德聽到這裡,輕輕地拍了幾下手,打斷了魯維的長篇大論。她說:“精彩,精彩!可是你不需要說服我,因為我的想法完全跟你一樣。除了幾個漏洞之外,我想事情的真相跟你所描述的差不到哪兒去。” “幾個漏洞?” 瑪蒂爾德不想傷害魯維,不願意再次提出她對其“軍官朋友”的誠意並非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她告訴魯維,她覺得“軍官朋友”只找到一些他想看到的資料。如果他能看到守衛“黃昏賓果”軍營的檔案,那麼,找到幾個“黃昏賓果”生還官兵的姓名地址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這樣就能得到更詳細、更全面的資料了。 “憑什麼資格?”魯維反問她:“他要用什麼藉口來詢問這些人?只要有一個人抱怨受到騷擾,甚或只是去外面胡言亂語一番,我們還有什麼戲可唱?” 他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她前面,坐了下來,用一種很傷感的聲調對她說:“小瑪蒂,你真無情無義!你要知道我這軍官朋友為了我倆的友誼,可冒了相當大的險,仁至義盡,沒什麼他還能做的了。他訪問了一個炮兵上尉、一個本土部隊司令官的寡婦,還有一個軍醫官。如果他決定去訪問他們,是因為他們彼此間有種默契,可以互相信任,知道對方絕對能保持沉默。至於你覺得他只找到了一些他希望看到的資料,第一,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說什麼;第二,我可以保證,以他軍人的榮譽,並沒有隱瞞那些讓人看起來很不舒服的資料。我想,他一定等到今天上午把總統的特赦令拿給我看,確定我的反應後,才真正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他彎身靠近她,一隻手放在瑪蒂爾德的肩膀上,對她說:“小瑪蒂,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件事的,免得加深你無謂的痛苦。軍方接到特赦令後,把另外兩個被押送到不同前線的死刑犯隊伍叫了回來,把他們押解回丹特清村,在那裡把減刑的通知書宣讀給他們聽。一直到今天,這十個人都還活著,在蓋亞那的苦役營裡磨石頭呢!” 瑪蒂爾德低下頭來,久久沒有動靜。她感到魯維放在她肩頭的手指用了一點力,然後聽到他說:“瑪蒂,小瑪蒂,別意氣用事了。瑪奈克已經死了。就算你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證明你有道理,對死者又有什麼好處?” 他親了她一下,在她臉頰上留下淡淡一股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