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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不要告訴他,因為你一開口就等於把表給了他。你說他厲害不厲害? 話說回來,如果我一九一八年聽到別人講起他的故事,那就表示他大難不死,已經逃過了很多劫數。他這麼鬼精靈的人,活下去的招數可多了。如果你到夏朗德省一帶去找找,一定會發現他還好好地活在人世。至於你說到的那個戰壕,我在那兒的時間跟你提到的時間不同,所以沒辦法提供你任何訊息。我惟一知道的是,就在你說的那個時間後不久,英國佬從我們手裡把防守戰壕的任務接了過去。我敢保證,在兵荒馬亂中,塞萊斯丁一定又好好地敲了他們一頓竹槓。 小姐,我誠心地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心上人。如果你哪天經過巴底諾鎮,請一定來我這裡坐坐。 阿德夫·樂普林斯� 保羅·龔特夫人 馬賽市受難者巷五號 一九二一年一月三十一日星期六 敬愛的小姐: 為了回您的信,我有好幾夜沒睡覺,夾在您和我乾女兒之間,使我左右為難,感到極端難受。我乾女兒丁娜說什麼也不肯給您寫信,而且還不願意把她的新地址告訴我,因為她怕我會讓您知道。我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見到她,因為她對我大發了一頓脾氣,然後氣沖沖地走掉了。她怪我不應該堅持要她跟您聯絡。您說我該怎麼辦?我除了怪自己以外,什麼辦法也沒有。 現在我給您寫回信,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把您的信拿給伊索拉夫人看。我在上封信裡提過她。她是一個非常受大家尊敬的人,而且總能在別人需要時,給予適當的忠告。她對我說,您真是可憐啊!如果我不把情形解釋給您聽的話,我一輩子都會後悔,因為說謊於事無補,只能讓您晚上睡不著覺,白天受良心的折磨。 我這個月九號星期天見到了丁娜。我有一年多沒看見她了。她是下午兩三點鐘來的,打扮得非常漂亮,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絲絨大衣,大衣領子和袖口都是水獺皮的,還戴著跟領子和袖口配成一套的水獺皮帽。我知道這些東西都貴得要命,一定是某個人送給她的聖誕禮物。她看起來嬌豔美麗,神情愉快,雙頰被室外寒冷的空氣凍得通紅,兩個眼睛亮晶晶的。我實在很高興能再見到她,能再親親她的臉頰,可是她來得太意外了,我興奮得不得不坐下來。她也給我帶了禮物來: 一條比利牛斯山的羊毛毯,一雙拖鞋,西班牙的橘子,和一條真金的十字架項鍊。我立刻把項鍊戴在脖子上,日夜不離。我真的打心底高興。當我把您去年十月寫來的信拿給她看,並且告訴她我已經代她回了信的時候,氣氛急轉直下,事情立刻搞得一塌糊塗,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馬上變了臉,神色嚴峻得像我們這裡冬天的寒風,對我說:   &
桃花心木箱(3)
“你蹚什麼渾水?你到底告訴她什麼了?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個上流社會的淑女,滿嘴甜言蜜語,其實是要我們上她的當?”她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實在不好傳達給您,因為我知道您在信上說的都是真話,您的未婚夫的確在前線認識了安琪·巴辛那諾,因此您想跟她談談,沒有什麼別的意圖。 她只在我家待了一個鐘頭,雙頰仍然紅潤,可是不是被寒氣,而是被怒氣染上的。她從廚房的這頭走到那頭,高跟鞋把地板敲得震天價響。我坐在椅子上,儘量忍住眼淚,最後實在忍不住了,眼淚嘩嘩地流下。您知道她對我說什麼嗎?她用食指指著我的鼻子說:“乾媽,你哭,哭能解決什麼事?你看到我哭過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那些害了我小寶貝的傢伙,總有一天我會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你認識我這麼久了,什麼時候看到我說話不算數?” 她臉上的表情讓我害怕,我簡直認不出來她就是我那心愛的乾女兒了。我對她說:“小瘋子,你到底在說什麼?那個寫信的小姐又怎麼害了你的拿波里小寶貝了?”她大叫著說:“我才不管這些,反正我是絕對不跟她說話的,看她還能跟別人說什麼?我不准你再給她寫信!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係!如果她再給你寫信,你學我的榜樣!”話才說完,她撿起撥火棒,把我的爐子蓋開啟,把您的信揉成一團,丟進爐子,臉上的仇恨之意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我記得她十五歲時,如果大人說她兩句,她馬上反應強烈,充滿了反叛的情緒,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令人害怕。 接著,她對我說,她要到城裡的另一頭去辦點事,在門口親了我一下,可是我知道她心已經不在了。我聽到她高跟鞋下樓梯的聲音,我趕快跑到廚房的窗戶前,探望她在巷子裡逐漸遠去的身影,禁不住流下眼淚來,因為從上面望下去,她看起來那麼嬌小,水獺皮領、帽子和袖口使她顯得更加可愛,我真怕我以後永遠見不到她了,我真怕。 今天是星期天,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