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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雨的劊子手謝曉禪牽著娘要嫁人的謝君爾,又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謝曉禪一開始想按照道上接頭的規矩,打個燈籠,蒙上黑紙,結果太招蟲子,只得作罷。
最後還是託了席典琴,先找第一批使用者體驗。
老闆娘生了,老闆娘生了,老闆棄暗投明,金盆洗手,清場大處理。
老闆娘跑了,老闆娘跑了,老闆棄明投暗,黑道打折,優惠大酬賓。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原先陰陽館確實沒有這許多規矩講究。謝曉禪無非是想重新和江湖人打打交道,說說當年的青春歲月。他憋了五年了。想想,月黑風高,一燈如豆,一邊妙手回春,金針度人,一邊含著眼淚,和他們講講這個悲傷的故事,多拼幾個人,減輕一點拆了幾年人的負罪感。
只是被人搖號依然很糟心。有一天,機關名宿“一葦臺”的陸偃師躺在他家的病榻上,吊著價值黃金萬兩的專造機關的差點被人打折的胳膊,道,曉弟啊,得寸進尺者多,知恩圖報者少,當立規矩還得立,醫鬧如此之多,加塞插隊,黃牛倒號,風氣著實壞,你給我接這個胳膊,外面小指頭紮了刺的都敢往屋裡丟飛鏢,你說如何是好。
一粟堂的四面牆就這樣武裝起來了。剪綵時,陸偃師上下拋著錘子,道,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曉弟啊,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黑白兩道,都一個理兒,達摩祖師爺說,十年面壁圖破壁,牆是裝起來了,你心裡這疙瘩,要鬆一鬆才好。
謝曉禪低頭問謝君爾,陸伯伯唸的什麼詩,爹沒聽懂,你給爹再念一遍,好不好。
謝君爾說,好。
陸偃師錘子一下沒接住,險些砸到腳。
謝君爾從小過目不忘,耳聽成誦,聞一知十,舉一反三。
而且,存在感低,安全,省事。
所以,謝曉禪坐堂時,他在邊上給排隊的阿叔阿伯大嬸大媽端水遞藥,發牌叫號,不消半日,某坊某市某街某巷的恩怨情仇,家長裡短,他心裡就如明鏡一般。及至年紀稍長,又長得乾淨乖巧,人當著他,不覺就開了話匣子,拉著他一塌刮子從隊尾唸到隊頭。
再大些,他簡直不用聽話,看一圈兒神情,甚至邁進屋裡一步,便明白誰和誰好,誰和誰又放了賴。
這非關世故,謝君爾的天地很小很小。太聰明的人,總是很孤單的。
只能說望聞問切,原就是郎中的本等。
謝曉禪又是那樣一個爹。夜間醫黑道,謝曉禪苦水倒得多了,江湖客共鳴也多,經常等傷口包紮完,一醫一患,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或同聲曰幾句招安招安,招甚鳥安,冷了兄弟們的心,君爾/小兄弟啊,你說對不對啊。
而謝君爾好似天生就看得開,在他眼裡,殺人救人,黑道白道,謝曉禪都是一個樣子。陸偃師的四堵牆護得了他的身,護不了他的心,全是他自己兀自翻過去又翻過來,扯得蛋疼。長年的傾聽,令謝君爾沉默,敏銳,悲天憫人,聽了幾車話,看了幾輪臉色,他心裡有數,卻並不妄斷。
靜坐常思己事,閒談莫論人非,誰也不容易,人同一心,心同一理。
謝曉禪壯年早逝,卻是無疾。日上三竿,謝君爾敲門不應,進了他房,在床頭替他理了理額髮,道,爹,講累了,睡罷。
然後回房換了白衣,去了殯館,又去仙林驛。
席典琴見他一身縞素,便明白了。謝君爾只道,琴姨,煩你告江湖朋友一聲,一粟堂的規矩,又要緊一緊了。
兩日之後。
趙檀站在一粟堂的正門旁邊,渾身黑衣,散發著“近我者死”的氣場,左腿屈,右腿伸,左手扶著牆,右手扶著腿,劍眉緊蹙,腰間別一柄薄薄的精鋼柳葉刀,正要開口——
“哎呀,老朽眼力不濟,小兄弟見諒,燙著沒有?”
這就是傳說中的二櫃老爺子嗎,這是眼睛不好啊,偌大個摘紅把頭,被個老頭子潑了一腿的藥渣,這叫我如何出去混,如何面對兄弟。
趙檀不便發作,只低聲道:“不要緊,老丈,你家小先生在否?”
“種藕?小兄弟,正月還未出,一粟堂種藕,都在清明呀,呵呵呵……”
果然耳朵不好。
趙檀在嘴邊手搭涼棚,湊近了道:“老丈,小謝在不在家?”
“啊?我家小謝掌櫃是男子,何來再嫁一說?”
不光耳朵不好,腦洞還不小。
趙檀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