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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掌一掩耳朵,佯恨道:“真厚臉皮,不聽,不聽!”
甘平群不禁莞爾,一笑出門。
炊許時光,他已牽了兩匹鞍轡俱全的駿馬回到帳外,招呼菊兒上馬,別過居停主人,揚起鞭絲,疾馳而去。
“細雨溼薔薇,畫梁間,燕子歸,春愁似海深無底,天涯馬蹄,燈前翠眉,馬前芳草燈前淚,夢魂飛,雲山萬里,不辨路東西。”菊兒歌聲甫歇,甘平群立即鼓掌讚道:“這是唐伯虎的一首黃鶯兒,妹妹你唱的真好,可惜少了一枝琵到。”
忽然,他目光一凝,急勒馬停鞍,叫道:“這裡又有個‘鳳鳥銜環’。”
菊兒一時收韁不及,衝出前面丈多,也叫道:“這裡有一張杉樹葉子。”
甘平群急道:“‘鳳鳥銜環’指向西南,杉樹葉指……”
“正南。”菊兒不待話畢,已說出一個方向。
甘平群以指勁順那圓環缺口畫一道長線,又由杉葉尖畫一道長線,兩線交叉,當中竟差一個很大的角度,不禁劍眉一皺道:“這真是‘不辨路東西’,南轅北轍,教我們走那一方是好?”
菊兒笑道:“我猜是葉姊姊追過了頭,一直向南方走,媽跟後來到,不識禮姊姊的記號,而且她沒多走這丈把路,不看見這個記號。”
“有理。”
“但那鳳鳥已不回頭,危險已經過去,我們向那裡走?”
甘平群向畫在沙上的鳳鳥再看,果然沒有前時那種曲勁回頭的神態,暗自佩服這位師妹觀察細微,沉吟之間,忽聞一陣急劇的鈴聲由身後傳來。
菊兒急道:“快擦出鳳鳥的記號。”
甘平群見她起手一掌把杉葉掃飛,也無暇細問原擊,一掌揮去“風鳴銜環”的暗記,回頭一看,猛見兩匹紅馬像兩朵火雲狂卷而來。
菊兒豔臉變色,趕忙取出一方絹帕蒙起臉孔。
甘平群詫道:“來人是誰?”
菊兒道:“有一人是爺爺,不好教他認出面目。”
甘平群聽說是銀袍總巡察尹德寬,不免一驚道:“我們快走。”
“不能快走。快走就令他起疑,而且害了你媽。”
她在這緊急關頭,居然還惦記著紫鳳女,可見她把有關愛侶的一切事物時刻放在心中,若非真誠愛,那能辦得到?
甘平群大起感激,深情地瞧她一眼,按轡緩行,道:“妹妹你休出聲,待多來對付。”
那兩匹紅馬來勢極速,頃刻間,相距已不足十丈。
前面一騎,坐著一位身披黑狐皮大氅的健者,因他頭罩鳳帽,又露出一張面板白晰蝗臉孔,看不完他全部相貌,再看不出多大年紀。
後面一騎,坐著一位身披貂裘的老者,鬚眉俱白,銀鬚飄胸,年紀該在八旬開外,目光炯炯,肩後劍柄斜露,流蘇飄然,顯得這老人十分威猛。
鞍上人微帶韁絲,紅馬嘶前蹄,頓時立起。
銀髯老者催動坐騎,駐蹄的前騎左側,鞭稍一場,吐出洪鐘般的聲音道:“兀那小哥,駐馬!”
甘平群帶轉馬頭,任菊兒緩緩自去,打量二人一眼,然後從容笑道:“老丈何事呼喚?”
銀髯老者目光如炬射向甘平群臉上,徐徐道:“教你那同伴也駐馬。”
甘平群面現難色道:“那人是小可的啞妻,路上受點風寒,不便西北吹風,老丈究竟有何要事?”
他知道無論說菊兒是“女伴”,是“朋友”,都逃不過對方盤詰,臨時想出“啞妻”二字,又說冒了風寒,把蒙面的事也掩蓋得天衣無縫。
罩著狐皮大氅的人微微笑道:“你這樣英俊一個小子竟配一個‘啞妻’?裡面大有文章吧。”
甘平群細察那人語音,果然有幾分象銀袍巡察,情知菊兒說冰雪堡與轉輪老魔有來往的事絲毫不假,當下笑嘻嘻道:“老丈有所不知,世上最嘮叨莫過於婦女,小可有緣得個啞女為妻,正好避免終日嘰咕聒耳,因為她啞,不能再與他人綿綿情話,因為她啞,別人知她天生缺憾,也不會愛她。於是,小可給與她真情實愛,她更死心塌地惠我以無盡溫柔,有百利而無一害,老丈幸勿驚怪。”
這席話直聽得來人哈哈大笑。
菊兒早已駐馬停蹄,聽得又羞又甜,暗恨道:“這才好哩,你在別人面前拿我作耍,回頭不擰你才怪。”
銀髯老者綻著笑臉,點點頭道:“老夫行年就木,深悔當初未曾聽此妙論,小哥兒,你必定是福壽無疆,好好享受去罷。”
第六十三章 仁義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