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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本縣辦,本縣就好辦!此案年代久遠,人證物證無從可查,先取保候審再說。”
回到家裡,宗雪竹出人意料地病倒了。不過,他的病情卻沒有往常那麼嚇人,喝了幾副宗四從春生堂藥鋪買回來的草藥,第三天的上午就退去了高燒,接著就說自己飢腸轆轆,飢餓難耐。家裡的人都高興壞了。宗老夫人親自做了一大碗雞蛋麵條。宗雪巖把這碗雞蛋麵條端進臥室,送到哥哥床前。吃著這碗麵條時,宗雪竹就開始流汗了;等到碗裡的麵條一根不剩時,他已經大汗淋漓了。接著,他一聲不響地離開病床,居然利利索索地來到了書房。
“浩宇和洛甫明天上午就該回來了吧?”
他在書桌前坐下來之後,才開口問了弟弟這麼一句話。
“肯定回來。”宗雪巖說,“聽呂知縣說,再晚也晚不過明天中午。”
“告訴老四,明天去長慶樓訂一桌酒菜,不,訂兩桌,還要請一請他們的家人。這可是死裡逃生,包括他們的家人,都要驅一驅驚嚇。”
第二天上午,伴隨著幾聲驚雷,空中下起了入夏以來的第一場雨。宗雪巖和範嘉言冒雨去了火車站,宗雪竹和宗四則直接去了長慶樓,在那裡等候獲釋歸來的吳浩宇和朱洛甫。在積滿雨水的火車站廣場,聞訊趕來的人們形成了夾道迎接的場面。吳浩宇和朱洛甫含著淚水從斜街經過時,沿街的門洞裡突然響起了鞭炮聲。吳浩宇終於忍不住了,就把腳步停在街道上,嚎啕大哭了一場。朱洛甫也是哽咽不止,淚流滿面。在長慶樓裡,儘管宗雪竹早有防備,但仍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這樣一幕情景:吳浩宇和朱洛甫突然跪倒時,伴隨著他們用額頭重重叩擊地板而發出的聲響,他們的家人也都跪在了地上。就連朱洛甫的女兒朱玉茹似乎也知道他是父親的救命恩人,站在那裡愣了一下,雙膝一彎,就和大人跪在了一起。宗雪竹臉色一沉,馬上生起氣來。
“你們能死裡逃生,那是你們自己的造化,與我何干?我不過動了動嘴跑了跑腿而已。起來起來,都快起來!”
他們站起來之前,朱玉茹就已被宗雪竹先抱在了懷裡。宗雪竹面帶微笑,撫摸著她烏亮的頭髮,她則仰著臉,仰視父親似地仰視著宗雪竹。顯然經過了一番化裝的呂知縣出現在長慶樓時,只喝了三杯壓驚酒便開始胡言亂語的朱洛甫剛剛安靜下來,垂頭不語的樣子表明他驚魂未定,對於死亡的恐懼仍舊揮之不去。吳浩宇卻若無其事,一杯接一杯喝著宗雪巖和範嘉言送過來的壓驚酒時,只是不斷地看一看朱洛甫。他隻字不提自己和朱洛甫究竟為何入獄及其在獄中吃過的苦頭,只說“雍陽四友”重聚於一個不期然而然的日子倒也不錯,佯裝輕鬆的心境顯而易見。呂知縣以私人的身份專程而來,對他和朱洛甫的慰問發自內心,他和朱洛甫因此都十分感動。當宗雪竹認為他終於可以把他和朱洛甫為何蒙冤入獄的實情告訴大家時,他卻提起了不久前發生在火車站廣場上的*示威活動。
“與其爭以空文,不如爭以實力。”他對說宗雪竹說,“大哥的深遠之見,當為我輩銘心刻骨,躬行實踐。”
他到底也沒有把自己和朱洛甫何以雙雙蒙冤入獄的實情告訴大家,好像這件事情由他或由朱洛甫自持一說都不足為信,終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等待那一天的來臨。可是,沒過多久,從西雍陽村傳出來的東一句西一句漸趨完整的一個訊息,就讓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了。首先透露這個訊息的都是郭氏族人。他們用來教育後人希望後人引以為戒的一個故事,讓很多人都十分震驚。因為吳浩宇和朱洛甫雙雙蒙冤入獄、陷身死牢,居然是郭永祥敲詐不成遂以胡編亂造的不實之辭蓄意陷害的結果。不過,郭永祥敲詐的是吳浩宇,而不是朱洛甫,只因朱洛甫後來把他的敲詐說成是受到撒旦——一個據說是邪惡化身的魔頭——指使的無恥而卑鄙的行為,他就藉助岳父的威名,讓朱洛甫陪著吳浩宇嚐了嚐死牢的滋味。
第十章(5)
許多年以前,郭永祥和“雍陽四友”在同一所館塾讀書時,並沒有想到吳浩宇將來會成為一個礦業鉅子,因經常看到吳浩宇的身影出沒于田野,於是就認為他註定是一個要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在雍陽這片土地上,一種古老的灌木生生不息,它皮如韌麻並且渾身長滿了木刺,人們都叫它“麻節紇針”。麻節紇針分佈在荒野上的旮旮旯旯,猶如遊兵散勇,既沒有名氣,也毫不起眼。還是一個少年的吳浩宇對它留心了兩年後,讓它的名字出現在自己隨口道出的一句勘礦歌謠裡,它這才一舉成名。
吳浩宇的父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