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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評論頗為得意,以為有識之士一定會對其產生共鳴,遂對林社長的文章研究得愛不釋手讚賞得連連點頭,恨不得市南三中博洽通理的人和他林雨翔的文章相愛——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人“表示不滿”,痛恨地要抄他的家,問:“是誰?”
韓寒五年文集
三重門16(3)
社員搖頭說不清楚。林雨翔悻然說:“這些淺薄的人,俗氣。”
社員提議:“社長,你那篇文章的涉及範圍微微大了一些,最好能具體一點。”
那個提議被林雨翔用潛意識拒之耳外,原想駁他幾句,轉念想自己信望卓著,不必與之計較。心胸豁然開闊,說:“你說得對,我以後注意一點。”那社員不勝欣慰,笑著坐下。
林雨翔並沒有做到“注意一點”,只是注意一點點,認為以後要多寫人名,有名有據,範圍自然小了。於是撰文批臺灣作詞人許常德,正要發表上去,惡訊傳來,萬山從北京回來。雨翔不好親口去說換了社長,只好託舊社長說明一下,好讓萬山有個思想準備。沒想到萬山大驚失色,指著舊社長說:“我不在你們……林雨翔這個人他太……唉!”要看由雨翔編的報紙,看過後平靜了些,說:“過得去。他第一篇文章寫得可以,第二篇怎麼扯什麼‘歌曲’上去了!不倫不類。”又要看最新的樣刊,看後在《我說許常德》下批“該文甚多訛舛,斷不可發”。舊社長十分為難,說這個最好周老師親自辦,萬山叫來林雨翔,本想撤他的職,還想好了批評的話,結果臨陣見到雨翔一副認真樣,心軟了下來,指點幾句,委婉剝奪他的審稿權:“學生呢,比較忙一些,不如每個禮拜把稿子送過來,我來審發,好嗎?”雨翔沒有說“不好”的膽量,委曲求全。
萬山在首都學到了先進經驗,決定在文學社裡講授大學教材,叫做“提前教育”。自己在中學裡過大學教授的癮,樂此不疲,還就此寫了一篇教育論文。代數是萬山學術之外的東西,所以一概不認真負責,說改革以後《初露》文學社總共在市級刊物上發表文章百餘篇,比羅曼·羅蘭訪蘇時的蘇聯人還會吹牛,引得外校參觀考察團像下雨前的螞蟻,絡繹不絕排隊取經。
雨翔的社長位置其實名存實亡。雨翔一點都沒了興趣,因為原本當社長可以任意處置稿件,有一種槍斃別人的快樂;現在只能發發被萬山槍斃的稿子,油然生出一種替人收屍的痛苦。
韓寒五年文集
三重門17(1)
期中考試剛過,林雨翔紅了五門——數學化學物理自在情理之內,無可非議,化學仗著初中的殘餘記憶,考了個粉紅,五十三分;物理沒有化學那樣與中考前的內容藕斷絲連,高中的物理彷彿已經宣佈與初中的物理脫離父子關係,雨翔始料未及,不幸考了個鮮紅,四十五分;數學越來越難,而且選擇題少,林雨翔悲壯地考了個暗紅,三十一分。理科全部被林雨翔抹上血染的風采後,文科也有兩門犧牲,其一是計算機,雨翔對此常耿耿於懷——中國的計算機教育彷彿被人蒙上了眼,看不見世界發展趨勢;而且被蒙的還是個懶人,不願在黑暗裡摸索,只會待在原地圖安全。當時Windows98都快分娩出來了,市南三中,或者說是全上海的高中,都在教Foxbase這類最Basic的東西,學生都罵“今天的學習為了明天的荒廢”,其實真正被荒廢掉的不是學生的學習,而是電腦的功能,學校裡那些好電腦有力使不出,幸虧電腦還不會自主思考,否則定會氣得自殺;雨翔比痛恨Fox狐狸。還要痛恨Foxbase,電腦課也學得心不在焉,所以考試成績紅得發紫——二十七分。
最後一門紅掉的是英語。雨翔被錢榮害得見了英語就心悸,考了五十八分。但令他欣慰和驚奇的是錢榮也才考了六十二分,錢榮解釋:“Shit!這張什麼試卷,我做得一點興趣都沒有,睡了一個鐘頭,沒想到還能及格!”
語文歷史政治雨翔湊巧考了及格,快樂無比;看一下謝景淵的分數,雨翔嚇了一跳,都是八十分以上,物理離滿分僅一步之遙。雨翔看得口水快要流下來,裝作不屑,說:“中國的教育還是培養那種高分——的人啊。”話裡把“低能”一詞省去了,但“低能”兩字好比當今湧現的校園烈士,人死了位置還要留著,所以林雨翔在“高分”後頓了一下,使謝景淵的想象正好可以嵌進去。
謝景淵嚴肅道:“林雨翔,你這樣很危險,高中不比初中,一時難以補上,到時候萬一留級了,那——”
雨翔被這個“那”嚇出一個寒戰,想萬一真的留級真是奇恥大辱,心裡負重,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