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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不催他說,嬌嗔道:“呀,我最怕死了!會很痛很痛的。”
羅天誠轉頭望著小妹興奮的臉,覺得愈發美麗,眼睛裡滿是期待。漫天的紅霞使勁給倆人增添氣氛。羅天誠不說話了,產生一種欲吻的衝動。上帝給人嘴巴是用來吃飯的,但嘴唇肯定是用來接吻的。那女孩的雙唇微抿著,紅潤有光,彷彿在勾引羅天誠的嘴唇。羅天誠的唇意志不堅定,決心不辜負上帝的精心設計,便調動起舌頭暗地裡潤了一下。他注視小妹,感到她一副欲醉的樣子,膽更大了,側身把頭探過去。
本是很單純的四片嘴唇碰一下,不足以說明什麼,人非要把它看成愛的象徵,無論以前是什麼關係,只要四唇相遇,就成一對情人。這關係羅天誠和他小妹誰也否認不了。羅天誠吻上了癮,逢人就宣揚吻感,其實那沒什麼,每個人一天裡大部分時間都在接吻——自吻。
在學校裡,一個接過吻的男生的身價會大增,而被吻的女生則身價大跌。那女孩氣吁吁地責問羅天誠幹嗎要說出去,羅天誠一臉逼真的詫異讓聽他說的人也大吃一驚。有個人偷偷告訴那女孩,她氣極難耐,找到羅天誠大吵一架,羅天誠這才知道他的小妹有這個特長。
羅天誠愈發覺得那女孩沒意思,一來她喜歡的只是哲學,卻不喜歡羅天誠這類哲學家——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一個愛吃蘋果的人,沒有規定非要讓他也喜歡吃蘋果樹。而且她喜歡哲學,但不喜歡談哲學,羅天誠覺得她太膚淺,空有一張臉蛋,沒有Susan的內涵。男人挑女友絕不會像買菜那麼隨便,恨世上沒有人彙集了西施的面容,夢露的身材,林徽因的氣質,雅典娜的智慧——不對,雅典娜的智慧是要不得的,哪個女孩子有了這種智慧,男人耍的一切花招都沒用了。
小妹最後還是擁有了半個雅典娜的智慧,決意和羅天誠分手。羅天誠也爽氣,安慰道歉幾句,放手比放屁還快。
開頭幾天,羅天誠覺得不適應,但羅天誠比林雨翔有學習慾望,捧書讀了幾天,適應期過去後,又覺得還是一個人簡單一點好。
那小妹倒是真的像隱居了,偶爾有重見天日的時候,那時的她沉默冷峻得怕人。和羅天誠不慎撞見也像陌路一樣,目不斜視。
韓寒五年文集
三重門5(1)
林雨翔就太平多了。他的愛意就像原生動物的偽足,隨處可以萌生,隨時又可以收回到身體內。操控自如的快樂是羅天誠所沒有的。
林雨翔另一方面被逼在抓學業,家裡的作業每天都要做到半夜,白天在學校裡接受素質教育,晚上在家裡大搞應試教育。人的精力一少,愛意就少。林雨翔寧願這樣按兵不動。
文學社這裡,林雨翔已經逃了幾次。上回那篇參加全國徵文比賽的大作已經湊出了交了上去,杳無音訊。
一天他收到他表哥的信。他大哥現就讀於一所名牌大學中文系,高二時,他就把唐寅的招牌搶掉,自封“江南第一大風流才子”,自誇“妙文無人可及,才華無與倫比”。高考如有神助,竟進了一所許多高中生看了都會垂涎的高校。進中文系後狂傲自詡是中國第一文章巨人,結果發現系裡的其他人更狂傲,“第一”都排不上名次,那裡都從負數開始數了。和他同一寢室的一位“詩仙”,狂傲有方,詩才橫溢,在床頭貼一幅自勉,寫道“文思如尿崩,誰與我爭峰”,嚇得眾生俯首認輸。這自勉在中文系被傳為佳話,恨不能推為本系口號。中文系在大學裡是頗被看不起的,同是語言類,外文系的就吃香多了。但那自勉給中文系爭了臉,一次一個自詡“無所不譯”的外文系高材生參觀中文系寢室,硬是被這自勉裡的“尿崩”給卡住了,尋遍所學詞彙,仍不得其解,嘆中文的豐富。只好根據意義,硬譯成“Fail to mand the urethra by self then urinate for a long time”自己無法控制尿道而長時間地排尿。,顯冗長累贅,倒是中文系的學生,不諳英語,但根據“海量”一詞,生造出一個“sea�wring”海尿。,引得外文系自嘆弗如。值得林雨翔自豪的是,那“sea�urine”就是他大哥發明的。
這些奇聞軼事自然是林大哥親口告訴的,真假難辨。林大哥在中文系學習兩年,最大的體會是現在搞文學的,又狂又黃,黃是沒有辦法的,黃種人嘛,哪有不黃的道理。最要命的是狂,知識是無止境的,狂語也是無止境的,一堆狂人湊一起就完了,各自賣狂,都說什麼:“曹聚仁是誰?我呸!不及老子一根汗毛!”“陳寅恪算個鳥?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