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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通的才學,旁人都是佩服的,以他的文采,莫說是府試,中秀才補增生、廩生應該也是綽綽有餘。若非三年前他因為父親過世而居喪,蘇通應該少年即科場有為,不用等到二十歲才來與這些後生一較長短。
但一山還比一山高,蘇通遇到了吳省瑜。
本來被大多數人輕視的官宦子弟吳省瑜,用兩篇比程文還要精妙的文章令在場所有人為之折服,到這個時候,吳省瑜的才學已經為人認可,不再懷疑他跟賄考這事有關。
剩下的只有沈溪。
這個在很多人眼中謎一樣的人物,十歲參加縣試、府試,都是第一場即過,甚至府試還被高知府點為案首。
若是沈溪的文章不能比蘇通和吳省瑜更加精妙絕倫,肯定會被冠以賄考的罪名,若是差上許多的話,那這些考生當場可能就會鬧事。
終於到張貼最後一張考卷,所有人都屏氣凝神。
最開始考生們都覺得,是因為賄考才令他們落榜,現在單從前九篇文章來看,就算其中有不足的地方,但這些人文采斐然,說賄考太過牽強。但畢竟此次所有事情,都是因為十歲孩童被點為案首才引發,沈溪成為了眾矢之的。
卷子終於在萬眾期待中被張貼上去。
紙張不是很大,因為沈溪的文章並未頂著字數去寫,兩篇文章加起來才七百字出頭。
馬上開始有人大聲朗讀,把其中的內容,說給後面那些看不到的人知曉。
雖然來的人很多,但現場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認真傾聽。
等讀完後,前面自會有人把文章抄下來送到後面傳閱,很多沒聽清楚的地方,透過字面能有更深的理解。
“這第一篇文章,不過如此,恐怕難以與吳公子和蘇公子的文章相提並論吧……”
因為第一篇文章論的是個人修養,沈溪在其中雖然引經據典,但因題目本身就是為考察學生對於《四書》中關於聖人之言的掌握,就好像問答題一樣,文章再精妙也就那麼回事。
考生們本著先入為主的態度,認為沈溪的文章一定做得不好,就算這第一篇八股文跟蘇通和吳省瑜的不相伯仲,也會被說成不能相提並論。
這些考生分明是上來就奠定了找茬的基調,好為後面貶損沈溪這個十歲的案首做準備,他們甚至準備以這篇文章作為本次府試有“賄考”之事的鐵證。
但一些有心人,已經開始閱讀第二篇文章,那是決定本次考試是否正常的關鍵。
很多考生已經注意到,前十名的考卷,但凡第二篇文章,都主要論述“有匪君子”,而非“學而時習之”,這讓考生們意識到,其實高明城認為的有文采的君子,一定是要經過磨礪。
這前十名的考生之所以能把論述點找準,需要對於人情世故有一定閱歷,他們料想以沈溪十歲的光景,本經據說還不是《詩經》,見到這題目,一定會在“學而時習之”上大做文章。
沈溪在第二篇文章一開頭,就引用排比句,將學而時習之的重要性展開論述,讓更多人覺得,這篇文章也就那麼回事。
可越往後看,考生們越驚訝。沈溪在作第二篇文章已經完全進入到考試狀態,行文之間文采斐然,躍然紙上。與縣試不同的是,沈溪在府試中沒有藏拙,興之所至,文章洋洋灑灑頗見功底。
本來還有人在抄寫準備傳閱,可在見到這篇文章後,那抄寫之人似乎也愣神了,完全被帶入到文章當中去。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當大聲誦讀這篇文章的人,讀到這裡時,在場的人一片驚訝。連讀的人都停了下來,彼此間詢問,從何處見過這兩句詩?
要說一兩篇時文或者是引用典故的古籍在場之人沒看過,尚屬情有可原,但詩詞的流傳度相對更廣,而這兩句詩讀出來如此琅琅上口,甚至可稱得上是膾炙人口的佳作,在相互詢問之後,居然沒一人能說得上出處和來由,那就只有一種解釋,這是沈溪在考場上自己作的。
這句詩,簡直是為論述“有匪君子”而量身定製,有這樣兩句詩,整個文章文采幾乎上升了一個檔次。
眾人將文章讀完之後,很多人已經低下頭搖頭嘆息,此時他們已然覺得,屈居人之下,似乎在情理之中,而非真的存在“賄考”。
“不可能,他一介十歲孩童,怎可能作出如此文章,作出如此詩詞?這一定是找人代作的!”
到這個時候,很多人氣急敗壞,他們不甘心認輸,有點兒胡攪蠻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