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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府儒學署內,沈溪才知道一場院試下來有多麼殘酷。

七百多名參試童生,最後錄取的只有五十人,其中年歲最長的那位頭髮和鬍子已經花白,而那些在考前自負才學,經常在府學、縣學例考和月考中經常名列前茅的童生,大多數都名落孫山。

劉丙在選拔生員的考試中很謹慎,院試第二場考卷,都是由他親自批閱,甚至每一張試卷都有他批註的評語。

這些評語被府儒學署的人謄錄下來,回頭發給參加考試的童生,讓他們知道在哪裡有所不足,為他們規劃好以後努力的方向。

沈溪見到了剛拿到院試案首的吳省瑜。

此時的吳省瑜顯得極為謙虛,一一對眾新晉生員行禮相謝。沈溪垂頭緘默不語,反倒是蘇通有些不爽:“聽聞,這屆的案首本來是沈老弟你啊。”

沈溪知道蘇通門路廣,能得到一些“小道訊息”。但他沒苛求一定要拿院試案首成為府學的廩生,對於現在的沈家來說,每個月六鬥米的食廩和每年四兩廩餼銀已經不太在乎。

再者,院試雖然已經是四級科舉考試中的正式考試,但充其量是讓童生拿到進學的名額,社會地位有一定改變,但要真正鯉魚跳龍門,還得鄉試中舉才行。

等吳省瑜來到沈溪和蘇通面前時,仍舊錶現得很客氣,執禮甚恭,但看向沈溪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挑釁:“沈公子,這次在下僥倖勝出,來年秋闈,再決高下。”

沈溪笑了笑,道:“好啊。但就怕明年歲試你我之間有人過不了,不能同場一較高下。”

吳省瑜愣了愣,隨即點點頭一笑,他是院試案首,遞補廩生已經板上釘釘,自然而然地取得參加鄉試的資格。而沈溪作為寧化縣學的附生,卻必須參加歲試,沈溪所言“歲試過不了”,跟他全無關係。

因提學劉丙已提前一日離開汀州府,使得今日的謝師只有汀州府儒學署的人出席。

禮數很簡單,不過便是拜孔廟,除了拜大成至聖先師孔子,還要拜孟子、朱熹等從祀先賢的畫像。

到了孔廟門口,突然有人提出質疑:“今日拜孔廟,怕是有人不適合進來吧?辱沒先師,這等人也有臉來?”

矛頭直指本屆院試中出言質疑朱熹理學,崇尚心學的沈溪。

府學教諭胡為潘擺了擺手,示意供奉先師畫像的地方不容喧譁,很多人仍舊義憤填膺,等到裡面正式拜過之後,出來時仍舊議論紛紛。

雖然沈溪早就料到他自己那篇文章可能會帶來不良影響,卻沒想到影響散佈得如此之快,劉丙補錄雖然是在幫他,但也間接害了他,若劉丙不刨根問底,他作文章崇尚心學的事情就不會散播開。

有利有弊……

回到正堂,仍舊有許多人衝著沈溪怒目而視。本來他們就對沈溪不服氣,又聽說劉丙特地拔擢沈溪,且在院試第二場時,劉丙又特別看了沈溪的考卷,這正是主考官有意偏袒的表現。

本來這些人中了秀才不該說什麼,但剛才在拜先師畫像的時候,有人把矛盾給挑起來,他們有些氣不過。

那些臨到老才進學的生員卻不像年輕人那麼衝動,無論沈溪是不是辱沒先師,他們不想過問,他們只知道如今中了秀才,自己能在宗族私塾和社學中找到相對體面的工作,不至於讓家人餓肚子。

“回去之後,要認真求學不可荒怠……”

胡為潘給在場的新晉生員講府學、縣學的一些規矩,包括歲考和科試的流程,也是方便考生抓緊時間,為明年年初的歲試和秋季的鄉試做準備。

隨後胡為潘便宣佈散會,儀式之潦草,讓滿心憧憬的沈溪大感意外。

從府儒學署出來,蘇通邀請沈溪到街口的茶樓一敘。等到了茶樓二樓,二人相對坐下,蘇通感慨道:“未料連鄭兄等人也未得秀才之名。”

經常跟蘇通一起的那群人,包括鄭謙在內,這些人的才學都不錯,但院試競爭慘烈,說是每年有五十人進學生員,但其實除了各縣每屆縣試的縣案首外,其餘之人都是在為最後那三十幾個名額拼搏,年紀大一點的考生相對來說在行文上更有經驗,懂得把握考官的喜好。

所以,通常中秀才的主力人群是二十多歲到三十歲之間,而有真才實學之人,一般都會在三十歲之前中秀才。若三十歲往上還沒中,要麼真就是“生不逢時”,要麼便是讀死書的書呆子。

而鄭謙這些人,雖然才學不錯,但在答題上尚欠缺一些火候,需要透過多參加考試來累積經驗。

蘇通笑道:“沈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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