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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能,我就去。”
“跟安妮睡吧,別跟他睡。”
“不,我要睡在自己的床上。”
她站起身,保羅滅掉煤氣燈,拿著蠟燭,扶她上樓去。在樓梯口上他親熱地吻了她一下。
“晚安,媽媽。”
“晚安。”她說。
他萬分痛苦地把頭埋在枕頭裡。然而,在內心深處卻異常平靜,因為他最愛的還是他母親,這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痛苦的平靜。
第二天父親為了和解而做出的努力,使他感到簡直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每個人都竭力想去忘掉昨晚那一幕。
第九章 愛意惶惑
保羅對自己甚至對世間的一切都不滿意。最深沉的愛屬於他母親。每當他感到自己傷害了母親,或損傷了他對她的愛,他就不堪忍受。已經是春天了,他和米麗亞姆之間有了激烈的衝突。這一年來,他老是和她對著幹。她對此也隱約有所察覺。
每當她祈禱時,那種自己註定要成為這場戀愛的犧牲品的一貫的感覺就會和她的各種情感交織在一起,她打心底裡就不相信自己會擁有他。首先她就不相信自己,她懷疑自己是否能成為一個保羅所要求的那樣的人,她也不會設想自己能跟他過一輩子幸福生活。她看到的前途就是悲劇、憂傷和犧牲。能夠做出犧牲,她為此感到驕傲,能夠剋制自己,證明她堅強,因為她不相信自己能承受生活的重負。她準備著對付悲劇之類的大事和難事。她不屬於日常生活的小事。
復活節假期歡樂地開始了,保羅還是那個坦率的保羅。然而她卻總覺得什麼事不對勁。星期四下午,她站在臥室窗前,眺望著對面樹林和那片橡樹。在午後的明媚的陽光下,枝椏間透著斑斑駁駁的微光。一叢叢淺綠色的冬樹葉懸在窗前,她想或許有的已經發芽了吧。既會恐懼又歡喜的春天來了。
大門咯吱一響,她不安地站在那兒。天氣陰沉著。保羅推著鋥亮的腳踏車進了院子。平時,他總是摁著車鈴走向屋子。今天,他走進來時,卻雙唇緊閉,舉上露出一股冷酷、懶散而嘲諷的神情。她現在已對他了如指掌,從他那敏銳、高傲的外表,就能推測出他的內心。他不經意地把車停在老地方,米麗亞姆看著不禁心裡一沉。
她緊張地下了樓,身穿一件她認為比較配她的新網眼罩衫。高高的皺領於,使她聯想到蘇格蘭的瑪麗女王,並且暗自認為自己看上去一定漂亮而又矜持。二十歲的她已經發育得胸部豐滿,體態啊娜。可她的臉卻仍象戴著個柔軟多彩的面具,毫無變化。不過一旦她抬起眼簾,那簡直妙不可言。她有些害怕,怕他會注意到她的新罩衫。
他用那種嘲諷刻薄的語氣繪神繪色地向她家人講美以美教會守舊派一個著名的傳教士在教堂裡做禮拜的情形。他坐在餐桌的一頭,臉上表情豐富多變,學著那個他嘲諷的物件的模樣。兩隻漂亮迷人的眼睛一會兒閃著柔和的光,一會兒又眉飛色舞。他的嘲弄傷害了她:因為模仿得太逼真了。他過於敏銳,也過於殘忍。每當他眼睛這樣冷,這樣充滿嘲諷的恨意,她就知道他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人,甚至她自己。
可是雷渥斯太太卻笑得直擦眼淚。剛從星期日午睡中醒來的雷渥斯先生,也樂得直摸腦袋,三個兄弟只穿著襯衫坐在那兒,臉上還掛著睡意,聽得也不時地哈哈大笑,全家人都非常欣賞他這種模仿和嘲弄他人的“表演”。
保羅沒有理會米麗亞姆,過了一會兒,她看到他注意到了她的新罩衫。從他臉上,她看到了畫家的讚賞,但卻沒有贏得一點熱情的讚揚。她有點緊張,幾乎沒法從架於上把茶杯拿下來。
屋裡的男人們都出去擠牛奶了。米麗亞姆這時壯著膽獨自跟他打了聲招呼。
“你來晚了。”她說。
“是嗎?”他答道。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路難走嗎?”她問。
“我沒在意。”
她繼續飛快地擺著餐桌,擺完之後——“茶還得沏幾分鐘,你要不要來看看水仙花?”她問。
他站起身來,默不做聲。他倆走進了後花園,站在含苞欲放的西洋李樹下,群山和大空晴朗而略帶寒意,一眼看上去都好象被洗過一般,顯得格外刺眼。米麗亞姆看了保羅一眼,只見他臉色蒼白,表情漠然。在她看來,她深愛的那雙眼睛,眉毛會看上去如此傷人,這對她太殘忍了。
“風塵僕僕的,累了吧?”她問,她覺察到他隱隱有點倦意。
“不,我不覺得累。”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