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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責任,您的性命……您愛著你的王國,您的子民,您創造的人偶,我也敬佩您的心懷您的能力,可是我呢?”空聆呢喃著,眼睛涼涼的,神子幾乎以為他在落淚,可是人偶應該是是不會流淚的,是外面有光折射進來,金燦燦地碎在他的眼睛了,他努力睜大了眼,沒有悲憤,卻是哀涼,“您愛著尊偶國的一切,哪怕是一花一草一木,可這一切裡,是不是自始至終不包括我?”
——為什麼您可以不負蒼生,獨獨負我一人?
神子沉默了,然後他就發現空聆的手在抖——不,是他自己的手在抖,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因為悲傷而抑制不住地顫抖,“對不起……”他如是道,聲音因為壓抑著那股顫意而顯得空白無力。
天平上一邊是空聆一邊是尊偶國,原來他也並不是無私而且萬能的,做不到不犧牲任何一邊。
——那麼,神的存在,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空聆因為他的話而一下子渾身冷了下去,尤其是神子貼著他的手背的那片面板,冷得幾乎想讓他用力撓下那層皮,可他還是沒有動,只是倔強地站著,僵立著,好像一動就會毀掉什麼努力堅守的東西,“您答應過我的,您說不會丟下我,您答應過我的……”
他重複著,好像終於從這句話裡找到了些許力氣,他大力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後退著想離開,似乎只要離開這裡就能抹殺掉剛才的所有對話,但他只踏出了一步,就被神子拉住了,空聆回頭看他,瞪著他,他就像是一頭被惹怒了的小豹子,亮出爪牙,帶著讓人憐惜卻不想輕易觸及的鋒芒。
神子卻緩緩地站了起來,黑色鮫紗的長衣連同還未打理好的發宛若深色的雲霧一樣簌簌往下墜落,鋪陳出一個不規則的圓,他迎著空聆的視線,清澈的雙眸卻像是有浩瀚宇宙在其中流轉,輕而易舉讀出彼此的心緒,“別做傻事,阿聆。”
在空聆的身體裡看著他的眼睛的林映空忽然覺得,神子未必不知道一切,他仁慈但也沉澱著歲月彌堅遺留下來的智慧,什麼都逃不出他的雙眼,所做一切,都是最理智的決定——但也許正是這樣,才更讓人覺得神是無情吧,人,怎麼不會被自己的感情所擺佈呢?
“他這樣不好,”林映空慢慢敲擊著自己的手指,“如果是我,我一定不會做選擇部長還是天下這種蠢得要命的選擇題。”
“為什麼?”封容問的隨意,一時還沒發現他把“選擇所愛還是天下”的命題偷換成“選擇部長還是天下”這件事。
林映空微笑著,嘆息一般地道:“因為,我永遠不會把部長放在天平上。”
他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封容卻再也沒有了動靜,也不知是被神子和空聆的對話吸引了注意力,還是沉默著沒有回應這個話題。林映空的期待落了空,無比懊惱此刻不能和封容面對面站在一起,從他眼角眉梢的細微變化中揣測他的每一絲情緒——無論好壞,總是個盼頭,現在的情形只讓他有種心不著地的空懸感,不安如同壓在打氣筒上的氣球一樣,慢慢漲大。
“做傻事?”空聆彎了彎嘴角,依稀是個冷笑的弧度,“在您眼裡,究竟我做什麼不是傻事?我簡直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追隨您,敬慕您,將你當成一生的信仰……但是,您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我。”徒留下他一人傻兮兮地唱著獨角戲,期待著有一天能有另一個主角登場!
“我沒有,”神子這般道,但是他的語氣有些猶豫,有些遲疑,似乎連發聲都困難,他說這幾個字的時候音調有些艱澀,充滿了不確定感,“我只是……以為你總會站在我這邊。”
空聆微微仰頭看著他,看著這個因他而躊躇不決的神,忽然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平靜得甚至有些過分了,“我是會一直站在您這邊,”他道,每一個字都是虔誠的,眼裡卻分明有什麼在支離破碎了,“在您徹底拋下我之前。”
神子一愣,隨即空聆就“哈”了一聲,笑得充滿自嘲,“您看,事到如今,您連騙我都不肯了。”明明他前幾日還信誓旦旦地說永遠不會丟下他……
“我……”神子想說“我有我的原則要堅持,”想說“我的責任我不能拋下”,但最後他只說了一個字就完全失了聲失了力,徒勞地張了張口,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從空聆身上滑落,他的心倏然空了一塊,像是他沒有握緊自己生命中某種不可或缺的東西。
“這個時候我覺得,”封容終於再次動了手指,敲出了這樣一句話,平淡也帶著驚雷之意,“空聆就算真的親手殺了神子,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這世間,究竟有什麼比支撐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