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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斥其不念宗族骨肉情,泰初愧之。
夏侯惠看罷,耷眼捻鬚沉吟,兩根手指在案几上輕輕的無規律的敲著。
這是他思慮棘手的事情時,才會有的舉動。
是的,棘手。
第一個棘手的問題,是他倏然覺得天子曹叡看不透了。
因為放浪形骸、大興土木、荒淫聲色等事情,曹叡做得太過了,也讓他覺得太假了。
明明有著勵精圖治之譽的他,怎麼倏然就走上了昏君之路呢?
而且,還是一路狂奔之勢!
要知道,就在自己接手鎮護部的時候,曹叡還親自來軍中私語謂他,聲稱待伐遼東的戰事罷了,還會讓他來主持變革之政來的。
才短短半年的時間,就能讓即位已然十年的曹叡完全墮落了?
夏侯惠不敢相信。
所以,他倏然覺得這位天子猶如被雲霧籠罩的遠山,讓人無法一窺全貌、更無法看清山上的樹木是枯死了還是生機勃勃。
所以,他也隱隱有點後悔,推舉自家仲兄參與伐遼東了。
尤其是看到曹演才任職長安守備沒多久,就已然和司馬懿相處甚善、與郭淮牛金等人親近曹演與自家堂兄弟都幾乎不往來呢!會和剛從大將軍轉任為太尉的司馬懿相處甚歡?
呵呵~
不過還好。
天子曹叡到底想做什麼,夏侯惠想不明白也沒有關係。
至少現今沒有關係。
他與毌丘儉一樣,是天子剛剛落定的棋子、收攏廟堂權柄的棋子,現在還沒有真正發揮作用呢,不需要擔心太多。
他可以慢慢想、靜靜等,讓時間來揭曉謎底。
但另一個棘手的問題,長兄夏侯衡在書信中提到了司馬昭,他就不能靜候謎底了。
魏國朝野都知道,司馬昭素來唯其兄司馬師馬首是瞻。
所以夏侯惠看到司馬昭倏然與曹肇有了交集後,也不由去懷疑近來朝中發生的事情,如曹肇的異軍突起、曹爽陡然聚攏了大部分被浮華案禁錮之人等事,是不是司馬師也參與在其中。
若是參與了,他在扮演著什麼角色。
這不是夏侯惠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而是他從來沒有將曹肇、秦朗、夏侯獻與曹爽等人當作對手。
但司馬師是。
哪怕司馬師如早就被禁錮了。
因為諸夏侯曹內部爭權的勝負,不是由廟堂決定的,而是由天子曹叡的心意決定。
而且,既然是內部的本質一樣的,就意味著有分就會有合。
但有外人插手就不一樣了。
外人終究是外人。
不管是出發點還是利益訴求,都與諸夏侯曹不一樣。
屁股決定腦袋。
話很粗俗,但就是這個理。
對於外人來說,諸夏侯曹內部持續鬥爭、不停流血才是他們希望看到的結果、符合他們利益的局面。
尤其這個外人是司馬師。
二世為人的夏侯惠,對司馬師很忌憚,更不會有半點輕視之心。
哪怕河內司馬氏如今在魏國朝野是有口皆碑的忠臣,司馬懿可堪被譽為國之柱石、司馬師還沒有因為時勢轉變為梟雄。
唉,還是得儘快歸去洛陽啊~
靜靜思考了好久的夏侯惠睜開眼睛,悄然發出了一聲嘆息。
資訊太少、遠在遼西,讓他無法破開迷霧看到真相。
也連個計議的人都沒有。
丁謐是不行的。
一來,是夏侯惠不想讓“大隱隱於朝”的自家長兄,暴露在他人視野中。
就算是丁謐也不行。
不是不相信丁謐的忠誠,而是因為自己太過於矚目的關係,也讓丁謐備受朝野關注。
另一,則是丁謐雖然計略不乏,但為人心高氣傲。
在看問題的時候,也總會不自覺的以俯瞰角度去觀察分析,所以也看不到藏在底層陰影下的東西。
如今的他,還擔不起“智囊”的角色。
這點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裡,已然能讓夏侯惠做出判斷了。
至於為何在毌丘儉、魏舒等人的事情上,夏侯惠常常請教他的看法、不吝感謝他的解惑嘛雖然這些事情的利弊他也看透了,但為了丁謐能體會到優越感,所以只好看不透。
一個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
所以需要幫手。
而如果這個幫手在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