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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走。我等著自己定下神來,好好想想回芝加哥以後的日子怎麼過,還過不過了。我發現自己在撥阿書的號碼。電話一通她就聽出事情不妙。我告訴她:要看芭蕾,因而安德烈資助了一筆買裝費用。她立刻問:多少錢?我說六百塊。她不再聽我說下去,馬上叫我站在原地別動,她立刻趕過來。我還想解釋,她興高采烈地摔下電話。她以為我有六百塊要在今晚之前花掉,這事我一人辦不到,非得她幫忙。
她見了我手上提的高檔貨色就說:太好辦了,你跟我來!
我跟著她又回到商店,老瑪麗正把我試過的二十來件衣服一件件往回掛。有件是從模特身上扒下的,她小心翼翼地將它套回去。
我生怕被她看見,儘量繞著道走。阿書卻理直氣壯,叫住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售貨員。阿書把我手裡的購物袋接過去,拎出那件黑禮服,說:我們決定退貨。
女售貨員一字不問,看看收據便辦起手續來。我一直在盯著老瑪麗,那具模特不好擺佈,她半張著嘴,舌尖舔在兩排門齒之間,因為她和模特的身高懸殊頗大,她不得不踮起腳尖,腳後跟從皮鞋裡出來了,鞋跟卻還立於地面。她那副專注的神態和體態竟十分稚氣,十分可愛。
阿書把退貨的款子交到我手裡,叫我清點一遍。點完錢,抬頭便看見老瑪麗悲憤地看著我。她忙了一個多小時,本以為掙到手的錢卻眨眼間沒了。她灰眼珠裡有股控訴,似乎是對一份巨大的背信棄義的控訴。她那萎縮得只剩一條細細紅線的嘴卻漸漸扭曲,扭出一個笑來。
她說:怎麼,剛才不是穿著很合身嗎?
我臉漲得滾熱,說:這樣式太……太袒露了。
她眼裡的控訴更悲憤了,嘴上的笑更加溫婉、忍氣吞聲:那我可以再幫你選幾件保守些的。您看上去是個乖女孩,剛才我就覺得這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