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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弗及,泣涕如雨”一句,就不能不令人想起晏小山的《臨江仙》:“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此情此景,景同心同。從此後,燕子去了,還會歸來;伊人遠去,春風不再。
或許是顧影自憐,或許是前車在鑑,詩人心中的傷感是自然而然的產生了。如果這樣,那麼詩中的女子也不過如此。然而,緊接著末章一轉,想起昔日姐妹們在一起的日子,她的為人是那麼可靠,她的心地是那麼厚道、溫柔、謹慎,處事是那麼周到,並且常常用先君的話來勸慰我。詩雖然只寫到這裡,然而其意卻似無法就此了了。詩人想到這些,自然會回想當年姐妹燕燕雙飛的情景,對遠去的姐妹更是會念念不巳。焦琳對這一章解說得非常到位,“此言媯氏既去之後,念之而無時或已之情也”,“若以為稱述戴媯之賢,縱極其佳,而意已盡於所言”,但若解得莊姜之情,乃是“媯氏雖去而姜氏目中時不絕媯氏之影,耳中時不絕媯氏之聲,即戴媯之賢亦益生動,不但作評語斷定其人品已也”。
燕燕:杜鵑之後又一種傷心的痴情的鳥(2)
可以試想,這樣的姐妹,儘管在莊公生前,因生育問題,遠去的妹妹更得寵於丈夫,然彼此之間應該是關係較為親密的。史書上也載,姬完雖是戴媯的親生兒子,而仁德的莊姜也將他視為己出。要不然,她也不會不顧“婦人送迎不出門”之常禮,來一個長亭更短亭。所以鄭箋說:“婦人之禮,送迎不出門。今我送是子,乃至於野者,舒己憤,盡己情。”揚之水也說,此一章“見性情,見境界,見一真摯誠篤而不拘拘於爾汝之私的和厚胸次”(《詩經別裁》)。全詩復沓質實,卻把詩人對剛剛經歷過的那場人倫大變(即弒其君完)的一種氣憤,以及對戴媯喪子大歸的處境的深切悲懷,寫得感天動地。
自此以後,“燕燕”也就成了繼杜鵑之後又一種傷心的痴情的鳥。南宋詞人辛棄疾在《賀新郎》一詞中就用了這個典故:
“更那堪、鷓鴣聲住,杜鵑聲切! 啼到春歸無尋處,苦恨芳菲都歇。 算未抵、人間離別。馬上琵琶關塞黑,更長門、翠輦辭金闕。 看燕燕,送歸妾。”
電影《阮玲玉》裡面那首令人迴腸的插曲,直唱盡了“燕燕”的傷情別緒:
“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悽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是貪點兒依賴貪一點兒愛,舊緣該了難了換滿心哀。怎受的住這頭猜那邊怪,人言匯成愁海辛酸難捱。天給的苦給的災都不怪,千不該萬不該,芳華怕孤單。林花兒謝了連心也埋,他日春燕歸來,身何在!”
我一個大男人,也常常被這樣的詩歌打動得淚眼汪汪。
日月:莊姜成了千古怨婦(1)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胡能有定?寧不我顧。
日居月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寧不我報。
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乃如之人兮,德音無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日居月諸,東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報我不述。
——邶風·日月
說實話,我這個“詩經偵探”也是輕易不敢接近這首詩的,尤其是詩中的女子。詩中的這個女子實在讓我有些舉足不前。有人說這個女子就是莊姜,也有說是別的什麼人。
只因為附在這個女子身上有太多的誤解和冤枉。
其中,差不多眾口一詞甚至蓋棺定論了的便是說,這是一首怨婦詩;詩中的女子是一個棄婦,由棄而怨,成怨婦了。
一聽說是怨婦,我馬上聯想起兒時聽到的吊死鬼(一般多為女子,如果是男子上吊,那沒的說,我從心底裡鄙視他)的故事。那模樣幾乎可以和怨婦畫等號。一說到怨婦,也許大家的腦海裡就會出現一個頭發散亂,兩眼無光,一臉怨氣的女人,但既出任這個“詩經偵探”,我就不能迴避,更不能退縮。我有這個道義,即便斷錯了案,換來了板磚,也自有後來人為之翻案。
先來看,什麼叫做怨婦。新版《辭海》給出的定義是:舊指傷離怨別的婦人。說句大實話,這個定義等於什麼也沒說。“傷離怨別”是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有的情感,一個人要是連傷離怨別這樣的感情都沒有了,那還算人嗎?我要的不是這種“舊說”。
不過,話說回來,要給“怨婦”下個定義也不易,有多少人就可能有多少種答案。整天怨天尤人,算不算怨婦?像林黛玉式的人算不算怨婦?都不好說。
我認為,衡量一個怨婦,應該從兩個要素著手,一是心理特徵,一是行為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