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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幽抑,取喻起興巧密工細,在樸素的詩經中是不易多得之作。”不過,我還覺得後面的詩大都可以與之媲美。

雖然在真正進入詩經現場之前,我就讀過這首詩好幾遍了,但總體的感覺,和別人沒有什麼兩樣,大抵也還停留在詩中那女子自傷遭遇而揮之不去的哀愁之中。再讀《柏舟》,我頭腦裡突然闖進了一個高瘦的影子,待看清時,不覺悚然一驚!闖進來的這人不是我們熟悉的屈原大夫又能是誰呢?

當我把屈原大夫的印象畫在紙上,以備線索之用時,看到的人都問,這位很像楚國的三閭大夫啊,他不是在汨羅江邊行吟去了嗎?如何跑到邶國來了呢?是啊,我也莞爾。屈原可只有一個,而且是“楚產”啊。可是,一句“汨羅江邊逐臣恨,離騷高韻說到今!”的詩句又冒了出來。

屈原雖然是“楚產”,然而,屈魂卻並非孤立的。所以我一讀完《柏舟》,幾乎就可以斷定,屈魂在此!

關於《柏舟》的題旨,大致有兩種根本分歧:一說是婦人不得志於夫;一說是君子失意於君主。至於偶有一說,寡女守志不嫁,則純為牽強。而實際上,這兩種分歧,看起來好像是區別很大,但其實都有道理,用現在的話就是一枚硬幣的兩面:婦人與夫是表,君子與君主則是裡,二者從深層上講是互為表裡。無論是詩經還是楚辭,二者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以美人香草喻臣子君王。

詩中雖然是以一個不寵於丈夫的女子的口吻來訴說自己的遭際,但其內容所指並無一件事涉及家庭生活。或者說,她所傾訴的憂愁其實都是抽象的,而不是一般的棄婦詩或怨婦詩所常指的室家生活。

且看她失歡於丈夫的原因何在?是她自己的原因嗎?不是,既不是自己年老色衰,不見愛於夫君;也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比如嚴重一點就是失足失身,因而失歡於丈夫或丈夫家人。那麼,是丈夫本人的原因嗎?也不是。他既沒有嫌棄她不夠風流體貼,也沒有嫌棄她持家無方,無德無行,更沒有因為自己另有新歡。兩方面的原因都不存在,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第三者。詩中明確道出了第三者就是“群小”。“群小”具體是指什麼人?有人說,是指丈夫身邊的眾多小妾,由於她們爭風吃醋,撥弄是非,而導致丈夫冷落了她。我以為,如果是因為這方面的原因,詩中的女子沒有必要反覆強調自己“我心匪鑑”、“我心匪石”、“我心匪席”,只需直接檢討自己魅力不如他人即可。男人愛女人,並不一定要在乎你的心多麼多麼好,有時“狐狸精”的媚術勝過一切內心的表白。生活中也往往是當男子遇到困境時,才想起“家貧思賢妻”這句古訓來。

柏舟:三千年前女子竟是屈原的前輩(2)

我們也不清楚,三千年前的女子是不是也像今天的女子一樣,動不動就到酒吧“今夜裡買醉”?不過,可以想到,在那樣一個禮制社會,一個貴族女子恐怕不會輕易提著個酒瓶,獨自到處遊逛吧。

從詩中女子一方面強調自己的尊嚴,不可輕易屈從;一方面又在夜靜之時對“群小”之惱恨這兩方面結合來看,顯然不是個一般的夫妻失歡案件。排除了這一可能,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詩中的女子只不過是個影子,真正的幕後人是指向君子的。

《毛詩序》說:“《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衛頃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

朱熹在《詩集傳》中也雲:“婦人不得於其夫,故以柏舟自比。言以柏為舟,堅緻牢實,而不以乘載,無所依薄,但泛然於水中而已。故其隱憂之深如此,非為無酒可以遨遊而解之也。”

《孔叢子》中也載有孔子的評點:“於《柏舟》見匹夫之執志不可易也。”

上述三大關鍵證人都指證了這一可能性。反觀《詩經》時代的女子,如果她真心想挽回夫妻感情的話,那麼即使再貞烈,也不至於一點也不會自我檢點。相反,她所強調的“我心匪石”,也不是家庭生活、夫妻關係中的內容。石亦為化,水亦長流,只要女子以自己的誠心來感動丈夫,那麼,丈夫的心哪怕是石頭也是可以受到感化的。

因此,我以為,詩中的女子應該是一個君子借女子口吻,感傷自己失意於君上,並藉以傾訴自己忠貞和有所作為的心志。這種方式和屈原的方式差不多是一致的。如:以美人(女子)自喻,以愛人(丈夫)來喻君王,此一似也;剖白心跡,寧折不屈,此二似也;痛罵群小,傷不堪己,此三似也;以日月為隱射政治大環境,此四似也;想離開傷心之地,卻又不忍離開,好比歌裡所唱的“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仍然對君王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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